韩驰朝席宁跑去,想要到她身旁看看她的情况。树林中出现数十名官兵,韩驰停下脚步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为首的翁修朝。
翁修朝阴沉着脸看了眼韩驰,又将视线落在已昏厥的席宁身上。他带人上山前,山下刀首的手下已被不知名力量结果。花面郎君脖颈处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对方所用武器不像是刀。
韩驰手中的折扇吸引着翁修朝的注意力,再看周围狼藉的情况心下了然,看来一切都是韩驰做的,他越发好奇韩驰的身份了。
“刀首与青纱婆婆呢?”
韩驰走到席宁身边蹲下,检查着席宁的情况,对翁修朝的问题不作回答。席宁现在很虚弱,若不好好调理未来即便好了也会落下病根,尤其是气管处。
翁修朝径直走到韩驰面前,看着遍体鳞伤的席宁他不自觉皱眉,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刀首与青纱婆婆去哪里了?”
韩驰抬头冷眼瞧着他,似乎很是不屑。他本以为翁修朝首先最在乎的是席宁的安危,现下看来是他多想了。
“青纱婆婆为除去武林公敌刀首,与刀首同归于尽跳下绝目崖。”
翁修朝看向不远处的山崖,他相信韩驰的话,只是没想到最后除掉刀首这个大祸害的会是江湖传闻中的另一大祸害。
韩驰抱起席宁欲走,翁修朝拉住韩驰手臂,冷冷道:“去哪儿?”
韩驰斜睨着翁修朝,“去哪儿?席宁伤的很重,自然是要带她去疗伤。”
翁修朝并不松手,一脸平静道:“你要带她去哪里疗伤?你一个男人怎样为她疗伤?你不要忘了韩驰,你只是一个江湖人,而席宁现在是北宁郡主。你难道不明白你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吗?
本王十分感谢你救了当朝郡主,放在从前你带她走也就罢了,但现在不行,只因她是北宁郡主。”
韩驰嗤笑一声,“翁修朝,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两句话而怕了?”
“你当然不会因为这两句话而害怕,也没有必要怕。今日之事闹得太大了,江湖人士想必都知道今日制毒门派的青纱婆婆为救弟子席宁,约武林盟主刀首在绝目崖做交易。现在三个主角中的两个都死了,而作为第三个主角的席宁,也就是刚被皇帝亲封的北宁郡主……身受重伤后与另一名江湖侠客消失,传扬出去恐让北宁郡主清白蒙尘,毕竟她名声本就不好,到那时揣测什么的都会有……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
“本王带北宁郡主走,未来无非就是端靖王翁修朝在绝目崖救下奄奄一息的北宁郡主,而你就不一定了。”
“传出什么话,你大抵也可以左右吧?”
“韩驰,你是真的看不明白吗?她是救驾有功的郡主,她的未来掌握在圣上手中。”
翁修朝一遍遍提醒着韩驰,提醒他与席宁的差距。韩驰抱住席宁的手越发收紧,就好像他不抓紧些席宁就会变成泡沫,可他也明白,就算他抓的再紧,控制不了的东西就是控制不了,不是靠力量就能够留住的。
翁修朝漠然的与韩驰对视,轻轻去接席宁,想要将席宁从韩驰怀中抱走。韩驰并不放,就这样与之对峙。
“本王现在就已经找好了大夫,婢女就在山下马车中。北宁郡主跟本王下山,马上就能用药、包扎,被合适的婢女照顾。跟着你,她还要遭多少罪?”
翁修朝的问话让韩驰再没了去争抢的勇气。翁修朝说得对,他们之间的身份越来越悬殊,抛开身份不提,席宁现在最需要的是大夫,是休息调养,而不是他。他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她需要的不是他。
韩驰垂眸,任凭翁修朝将席宁从他怀中带走,而他只能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翁修朝与她越走越远。
席绯躲到了绝目崖的深处,她从得知青纱婆婆约刀首绝目崖见后,便跟翁修朝告假,说是要回大北一趟怕家里人担心。其实席绯想去绝目崖观战,哪里是回大北,她不过是想知道事情的结局罢了。
席绯来得不算晚,基本看完了全程,所以她是现如今天下中唯一一个知道席宁秘密的人。席宁有什么秘密?当然是席宁吃了龙蛊血丹且未来还会有秘籍在手!
处于道义层面来讲,刀首出事时她应该出现来帮忙而不是偷偷躲着,毕竟她的武艺归功于刀首的传授,若不是刀首找来了适合她修习的秘籍,她到现在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呢。
可没有办法,她不能出现,因为她清楚翁修朝很快就会来,韩驰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那刀首又中了毒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恢复。她可不能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太不值得了。
席绯见山下马车与大队人马驶离,她才悄悄从山道离开。她不担心会被韩驰发现,那韩驰被翁修朝说到了痛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也根本不会下山,她走之前那韩驰走到崖边,就算不至于跳下去也必定会在那里坐很久。
事实上席绯的推测全都是正确的,那日的韩驰在崖边足足坐了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才起身离去。
席宁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当她睁开眼,自己正身处于听溪楼三楼,也就是当初她被翁修朝囚禁的那间卧房。
此刻,翁修朝靠在椅子上紧闭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席宁强撑着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
青纱婆婆与刀首坠崖了……她吃了龙蛊血丹……
席宁低头发觉自己身上缠着不少绷带,全靠被褥遮体。她倒不在乎这些,为自己诊了脉。她这副身体遭受了重创,现在能恢复的如此快想必翁修朝没少下工夫。
“翁修朝……翁修朝。”
席宁轻轻呼唤着翁修朝的名字,翁修朝本就睡的不踏实,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立即醒了过来。他看向床榻,发觉席宁已然苏醒连忙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席宁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被盯的有些不自然。
“我有些饿了。”
翁修朝听到这话彻底安下心来。知道饿就说明身体机能在恢复,只要吃了东西何愁好不起来?
“来人,”门外婢女走进,“去给郡主准备吃食。”婢女福身快步离开。
席宁看着那两个小婢女眼生得很,问:“你新找来的婢女?”
翁修朝毫不避讳坐到床边,温柔一笑道:“为你特地找来的。你重伤需要人照顾,受伤的位置又……我照顾你多有不便,就找了婢女来。”
席宁微微点头,她观察着翁修朝,照比她印象中来说,翁修朝憔悴了许多也瘦了。
“你瘦了。”
翁修朝笑了笑,“还好吧,只要你没事,我这点不算什么。”
他又拉住了席宁的手,“你没事就好。”
翁修朝满眼仿佛都是席宁,然而席宁却没有陷入这温柔漩涡。她虽没有抽出手,大脑却无比清醒。她记得在绝目崖除了青纱婆婆与刀首外,还有韩驰在场。
由于昏迷,她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韩驰跑向自己,至于后来……她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翁修朝与韩驰关系并不好,如果直接问翁修朝韩驰的下落恐会惹得翁修朝不满。她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惹翁修朝,韩驰的消息也绝不能从翁修朝口中探听。
婢女端来清粥小菜放好,翁修朝拿起粥碗将小菜铺在白米粥上。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席宁唇边,“啊……”
席宁看着他伸手去接,可若是抬双手被子就会滑落,只能用一只手扯着被子,样子相当窘迫。
翁修朝笑了笑,“如果你不介意因为一碗粥而让我看……我也不介意。”
席宁裹紧被子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到那时我就去大北找你父亲,在禀明圣上,以后的事情么……”
翁修朝的话还没说完,席宁连忙道:“好了!我吃就是了。”
翁修朝得偿所愿满意点头,席宁也不再客气,随意使唤翁修朝一会儿给她添粥,一会儿要吃小菜,吃过饭后还要翁修朝去给她拿水果吃。
翁修朝不怕席宁使唤他,他就怕席宁不使唤他跟他见外。他对于席宁没有询问韩驰这一点十分开心,倘若席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韩驰的话,他大抵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脾气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席宁的伤势渐渐好转也可以下地活动了。翁修朝终究是要上朝去的,他去上朝听溪楼便只剩下了留下来照顾席宁的婢女,以及几个守卫。
席宁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叫来婢女问出了当时跟随翁修朝去绝目崖接她回来的守卫都有谁。本以为那些个人都不在听溪楼,没想到这么一问还真有一个守卫现在正在听溪楼当差。
席宁叫婢女将那守卫叫来,旁敲侧击得知了当时的情况。
听罢,席宁长舒了一口气。翁修朝没有刁难韩驰,韩驰也没有强行跟翁修朝硬碰硬,他没事就是好的。
席宁恢复的很快,在此期间她也听翁修朝说了很多在刀首坠崖后江湖上发生的事情。
刀首坠崖的消息一经扩散,可以说让整个武林为之震动。他们不是为刀首感到可惜,而是为这一天的到来感到兴奋。武林中人奔走相告,让坠崖这件坏消息变成了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武林中人们自然知道随刀首坠崖的还有一位,就是那制毒门派的毒疯子青纱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