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剑派在席宁心中一直是个冷冰冰的存在,他们太过求正,每一位弟子都仿佛生活在条条框框之中不得偏离。这样一个门派竟然会破例收留他们,尤其是席宁这个名声上的‘法外之徒’说出去谁会信。
席宁不是一个很会用语言表达的人,元词与玄清剑派此时卖了她一个大人情,这份恩她得报。感谢的话说太多会让人觉得为难,倒不如在未来的日子中为对方多做些事情,这样才是真正有用处的报答。
元词带席宁来到药库,玄清剑派的药库足有万福楼大厅那样大,其中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记载中的草药。除了那出了名难寻找的名贵草药外,其余药材皆摆放在对应柜子里。
席宁再次庆幸玄清剑派的收留,若他们不在玄清剑派避风头去别处的话,哪里会有这么全的药材库供她翻找。
席宁拿了十几味需要用到的药材,元词表示他已经和管药库的弟子打过招呼,如果药材不够可以随时来取。
“这些应该够了,如果还有需要我就和你说。”
元词点头,“那好,我们现在直接去后山禁地温梦山洞吧。”
席宁问:“直接去?韩驰和翁修朝还在你的房间。”
元词无奈一笑,“我想现在他们俩应该已经被掌门派去的人搬到温梦山洞了。”
席宁了然没再多问,乖乖的跟着元词去了后山禁地温梦山洞。
果然韩驰与翁修朝已被玄清剑派的弟子抬到山洞中,不过他们还算周到并不是直接把人扔到地上就走了,而是在山洞中搭建了三张简易的木床,还搬来了好几床被褥供席宁三人休息。
元词跟着前后奔波一整日,现下已过了亥时,该好好休息了。
元词走后席宁开始为韩驰、翁修朝分别配制解药,此二人情况不同所需要的药不论从成分还是剂量上都不一样,需要多花费很多心思。而且服药只是必要环节之一,她还需为二人施针逼蛊虫出来,这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席宁分拣着草药一刻不停,全然忘却自己也奔波了一天该休息了。不知不觉中,席宁扶在大石头上睡着了。
席宁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出现了很多人,很多不认识的人都在看着她。那地方挂满了红绸,四周都是红绸,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便想要去找那人。可当她出去时,只见青纱婆婆浑身是血的站在树林中,朝她微笑着。
席宁惊坐起来,背部已被汗水打湿。她看着四周环境才反应过来自己已身处玄清剑派禁地。回头看向木**躺着的韩驰与翁修朝,席宁揉了揉眉心方才明白是做了个梦。
席宁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将玄清剑派弟子送来的柴火摆放在搭好的架子下。
玄清剑派的人想的十分周到,他们知道席宁一定会煎药,那么就涉及到需要用锅用水,所以提早为席宁准备上了。
席宁将需要用的药材放入锅中,用勺子反复搅拌。这一碗药是给翁修朝的,怎么也得先把人弄醒,才好让他继续配合。
“这……什么味道?”
席宁闻声回头,只见韩驰已经坐了起来正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席宁面前的大锅。
席宁见他醒了不自觉放松几分,“给你们煎药,不然怎么好起来。”
韩驰起身来到席宁身边坐下,他看着大锅内绿油油的**幽幽地问:“这一锅是给谁的?应该是翁修朝吧?毕竟他很严重。”
席宁点头,“是给他。”
韩驰一听这话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哈!终于可以让翁修朝尝一尝我之前尝过的东西了,恶心死他。”
席宁听罢微微蹙眉,“恶心?哪里恶心?这是救命良药怎么就恶心了?”
“救命良药?这一锅跟你上次给我准备的那一碗有什么区别?你敢说你上一次给我的也是救命良药?”
“你那次不是自己装病我故意给你做的么,这一锅跟你那个可不一样。”
韩驰摇摇头,义正言辞道:“不可能席宁,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味道,你这一锅就是当初我那一碗。虽说我不喜欢翁修朝这个人,但是人家毕竟现在身受重伤,你可不能借机整人家,做人要厚道啊。”
韩驰体质还算不错,体内虽有蛊虫昨日又背着翁修朝走那么久,却还能有精神与席宁斗嘴可见体质如何。
席宁扯了扯嘴角,哼笑道:“你放心吧,我要整也只整你,翁修朝又没怎么样也没作死,我为什么要整他。”
韩驰思索着点点头,“倒也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席宁嗤笑一声不再理他。
“我们是被玄清剑派赶出来了?”
席宁搅动着汤药,并未看他。
“我们在玄清剑派后山禁地温梦山洞。他们掌门愿意收留我们,就是要住到山洞里来。”
韩驰的视线落在席宁脸上。此刻的席宁头发有些蓬乱,脸颊脏兮兮的眼窝有些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韩驰语气软下来,轻声问:“你一直没休息?”
席宁随意答道:“也不是一直没休息,刚刚睡了一觉没睡好就是了。”
韩驰有些心疼,他不忍心让席宁如此劳累,可在解毒上他又一点忙都帮不上对此颇为恼火。
“我帮你看着火,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席宁并未停下动作,解释道:“一会儿我还得加几味药材,我不累你再去睡会儿吧。你虽然没有翁修朝看上去严重,但你中的和他是同一种蛊虫,只是你没运功在感受上能比翁修朝好一些,其他的你也没比他强哪里去。你去睡一会儿,等这一锅药煎好,我就给你煎药。”
韩驰不忍是不忍,可他确实无法替席宁分担。他不想就这样去睡大觉,于是拿来枕头到席宁身边。
“天都要亮了我才不睡,我陪着你。”
席宁看着他手中抱着的枕头,“那你抱着枕头干什么?”
“我在你旁边一边躺着一边守着你。”
席宁莞尔一笑,不在劝说韩驰。
韩驰将枕头放在席宁身旁,自己面向火堆躺好。其实他并没有对席宁说实话,他醒是醒过了,可身体沉重的很,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这些状况大抵是那蛊虫带来的。他不说是怕席宁担心,说了无非就是给席宁增加心理上的负担再无其他。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说来得好。
席宁煎好药时韩驰已陷入昏睡,她悄悄来到翁修朝身边想要把药喂给翁修朝,可翁修朝陷入昏迷根本喝不下去药,这让席宁犯了难。
席宁思来想去想到一法,此法虽让昏迷之人感到痛苦,但绝对能让人把药喝下去。想到这里席宁取出银针,扒开了翁修朝的衣襟。
“王爷……对不住了。”
席宁执银针,狠狠刺在翁修朝几处穴道上。翁修朝猛地睁开双眼,双手死死攥紧,胸膛剧烈起伏着。席宁手法奇快,捏住翁修朝下颚迫使他张开嘴,拿起碗便把药尽数灌了下去。翁修朝浑身颤抖着,被迫将药吞下。
席宁见药碗已空拔下银针,翁修朝的背重重摔在木**,大口喘着气,眼神空洞的望向洞顶。
“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良久,翁修朝终于有了反应。他面色苍白,双唇已没了血色,虚弱的看向席宁。
“你刚刚做了什么……”
席宁讪笑道:“王爷你还记得你中了蛊虫的事情吗?你已经昏迷很久了,我煎好了药想让你喝,但你一直昏迷,我只能想这个法子让你起来喝药。
你放心,我这个办法除了会让你疼上几天外,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喝药?只是为了让本王喝药?”
席宁点头,不明白翁修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翁修朝衣襟大敞,他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胸口,每深呼吸一次都会觉得胸口疼痛难忍,不仅是胸口处,还有下颚。
翁修朝看向席宁,“就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本王喝药了吗?”
席宁大为不解,反问道:“王爷刚刚昏迷着,除了这种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昏迷中的王爷喝药?”
翁修朝被席宁问得一愣,慢慢别过眼神。席宁不清楚翁修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空去猜。对于席宁来讲,时间才是最宝贵的,她得赶紧为韩驰配药、煎药。
“王爷你先休息,我还有别的药需要煎。”
说罢席宁起身,翁修朝这才看到火堆旁躺着的韩驰。
席宁来到火堆旁,将之前煎药的大锅冲刷一遍,倒入清水和新的药材。
翁修朝靠在木**,回想着自己之前经历的,梳理记忆碎片将他们串联起来。从千叶山庄下山时他们遇到了杀手,黑耀断后,他被人背起后彻底昏厥,再醒来时就到了这里。
“席宁,我们现在在哪儿?”
席宁背对着翁修朝并未回头。
“玄清剑派禁地山洞中,也是为了躲避刀首的追杀。你和韩驰都不能继续走了,必须把蛊虫逼出来,就只能在此处了。”
翁修朝脑中搜索着他对于玄清剑派的记忆,按玄清剑派的规矩,他和韩驰留下倒没有问题,席宁的身份却很难被玄清剑派接纳,没想到铁板一块的玄清剑派竟然破了例。
这些倒不用再多想,毕竟已经住了进来,玄清剑派的人怎么想已经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刀首竟然已经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原本以为刀首的存在能够制约各大门派,可现在看来制约久了自己就变得狂妄,目空一切到认不清形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