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宁下意识看向船舱那头靠着的船夫,翁修朝瞧席宁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下了然。
“你不用担心那船夫,他是个哑巴,跟本王很多年了。”
翁修朝继续道:“他们不敢在天下第一楼动手,在元洲截杀也不成……这万罗湖,此时此刻倒成了下手的最好时机。”
席宁愣了愣,什么意思?有刺杀翁修朝的人在这附近?
席宁环顾四周,树叶摇动,湖水**漾起伏,万罗湖最好的刺杀地点是两旁的树林,以及万罗湖湖水中。四周并无异样,且他们此刻正在湖中心,危险应该不大。
鱼儿似乎咬了钩,翁修朝手腕轻轻用力将鱼从湖中提起,在放入一旁的鱼篓中。他放下鱼竿,“若是有刺客,席宁可得帮着本王才是。”
席宁抿唇面露不悦,上次在元洲万福楼就是她去迎敌,现在到了万罗湖还要她去。
席宁实在不明白这翁修朝到底要做什么。莫名其妙说带她来游湖,来了之后非要坐船到湖中心来。到湖中心就到吧,还没让黑耀上船,现在又说怕有刺客。怕有刺客你来万罗湖,怕有刺客你来跑都跑不了的湖中心,怕有刺客你不让黑耀上船。
翁修朝回眸似乎读懂了席宁的表情,不揭穿只是重复了如有刺客席宁要帮他的话。
席宁心想,翁修朝武功不知比她好出多少,为什么总让她去应付刺客?
翁修朝见席宁始终不说话,道:“我们可是朋友啊。”
席宁轻咳一声,“王爷,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若真如同王爷所说会有刺客,在湖面上会更加危险。”
席宁想不通翁修朝的心思,想不通就不想,反正不管有没有刺客席宁都觉得岸上比湖中心安全,毕竟席宁不会水。
话音刚落,木船大幅度摇摆起来,湖底似乎有什么大家伙搅动着湖水,迫使湖面不能再维持平静。
紧接着!两道人影破水而出!席宁下意识站起身,完全忘记自己正在船中,结果一个不稳跌进了湖里。
翁修朝下意识去拉席宁却拉了个空,跳出湖水的樊争衡与房佰画腾空稳稳落在木船上。他们二人看到了刚刚的情形,十分担心席宁的安危,尤其是樊争衡。
樊争衡第一时间向湖中探去,高喊着席宁的名字,不见半个人影浮上来。
翁修朝平静的望着湖面,似在期待,可这期待有些过于漫长了。
樊争衡焦急道:“王爷,怎么还没露头上来?那丫头是不是根本不会水啊?”
翁修朝平静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几分不安,随后翁修朝的举动让樊争衡与房佰画大惊失色却也来不及阻拦。
翁修朝没有一丝犹豫跃入水中,待视线清晰后找到了那个眉头紧锁用力闭气,手脚尝试着划动企图能够游起来的人。
翁修朝来到席宁身边,揽住席宁腰身。此刻他们与木船的距离几乎可以用遥不可及来形容,去船那头还不如直接上岸。翁修朝示意席宁抱住他的腰身后,奋力朝岸边游去。
席宁似乎真的憋不住了,开始还有意识的抱紧翁修朝的腰身,后来吐了口气,大量的湖水灌入口鼻中,抱着翁修朝的手也脱了力。
翁修朝下意识一抓,正抓在席宁胸口处,衣襟被扯开大半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翁修朝没时间去想,抓紧席宁手臂向岸边游去。紧要关头什么都是次要的,活着上岸才是当务之急。
船上的樊争衡焦急万分,半天也不见翁修朝与席宁的影子,以为是湖底机关开启后水流被搅动的太急,人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只能叫船夫顺着湖面去找。
湖边的枫杨树林中,翁修朝抱着席宁来到一棵树下,他将席宁平放在地面上查看着席宁的状态,好在问题不大。他给席宁翻了个身,用力敲击着席宁的后背。几十次后,席宁终于咳出声,也将吸进去的湖水吐了出来。
席宁悠悠转醒,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翁修朝见状悬着的心也算放下。
席宁缓过劲后慢慢坐起身,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翁修朝靠坐在树旁,笑道:“席宁还真是跟水结下了缘分。第一次相见你落入了汤浴中,第二次夜里进了池塘中,这次又跌进了湖水里。”
席宁意识清醒听到翁修朝的话略感无奈,这翁修朝也真好意思说,三次落水,次次都与他翁修朝有关,也都是翁修朝害的,他竟也好意思调侃。
翁修朝瞥了眼席宁略微敞开的衣襟,很自然的别过眼神。席宁觉察出不对劲下意识低头,这才发觉自己衣襟大敞,即便里面穿着里衣也未免有些不雅,随即立刻整理衣襟。
席宁整理着衣服心想着这种时候还丢丑,突然一段记忆涌入席宁脑海,刚刚在万罗湖中……
席宁当时虽然呛了水,但意识还是有的,尤其是现在,她彻底记起自己的衣襟是怎么被扯开的了。想到这席宁下意识背过身,不让翁修朝再看自己。
翁修朝也有些不自然,但并未表露出来。他站起身来到湖边,看着已划向远处的木船微微蹙眉,看来船是指望不上了。
翁修朝脱下湿漉漉的披风,这东西在现在这情况下完全没有不说还沉得令人发指。他回头看向席宁,那席宁虽已站起身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翁修朝抿唇,开口道:“席宁,我们得回去了,这样容易着凉。”
席宁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翁修朝一眼,又别过眼神淡淡点头。二人就沿着湖边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
黑耀疾步从对面而来,待到翁修朝面前单膝跪地,“王爷赎罪,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翁修朝问:“马呢?”
黑耀低着头,“就在前面的树下。”
翁修朝大步向前走去看不出喜怒,席宁与黑耀只能跟上。
五十米外的树上拴着一匹汗血宝马,翁修朝解开缰绳骑上宝马朝席宁伸出手。
席宁摇头拒绝道:“王爷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翁修朝没有收回手,淡淡道:“上来。”
就在席宁迟疑间,翁修朝一勒马的缰绳,宝马一声嘶吼,紧接着席宁腰间一紧被带上了马。
席宁想要与翁修朝保持距离,可两个人共乘一骑怎么可能保持得了距离。
翁修朝骑的很快,疾风吹在已湿透了的衣服上很凉。翁修朝觉察出席宁有些发抖,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环住席宁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席宁自是不肯,“王爷我没事……”
席宁越是挣扎,翁修朝的态度越是强硬。
“你再乱动,我们就都要从马上跌下去了。”
席宁听到这话,心中纵有再多别扭与不悦也不敢动了。
快马一路来到听溪楼,翁修朝先行下马,席宁也跟着下来。听溪楼的下人快步迎出,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熬姜水的熬姜水。
席宁被人领着去了后堂沐浴,为的是去去寒气。席宁拒绝了下人的好意换上干净衣服,翁修朝也知席宁不会听从安排,便也没有去沐浴,而是换好衣服后在大堂等候席宁。
席宁今日很是别扭,本就觉得在翁修朝身边不自在,现在有了更多的抗拒感。席宁向翁修朝道谢准备告辞,翁修朝示意席宁喝了驱寒的姜茶再走又一次遭到了席宁的拒绝。
翁修朝明白,不能总是逆着席宁来,有时候要学会婉转,于是道:“本想着和席宁聊一聊关于秘阁的事,既然席宁记着要回去本王也不多留了。”
席宁一听这话,当即改口问:“秘阁?是师叔樊争衡去的秘阁?刚刚万罗湖是师叔从湖中跃出,对不对?”
席宁焦急的样子让翁修朝很满意,他不紧不慢道:“是……可是你不是急着要回去吗?”
席宁抿唇,快步走到桌子前坐下,也不管那姜茶有多热就喝了一大口。这一大口不仅仅烫嘴,由于入口太急还呛的她直咳嗽。
翁修朝轻轻拍着席宁的背,“慢一点,你还真是个急性子。”
席宁擦了擦嘴缓了缓,问:“王爷,我不急着回去了,你快和我说说。”
翁修朝点头,“秘阁就在万罗湖湖底,今日本王带你去万罗湖其实也是去接樊争衡的。”
“这么说师叔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还带回了关于怀药的信息。”
听翁修朝这样说,席宁哪里还有时间留在翁修朝跟前,道了谢转眼就跑出了听溪楼。
翁修朝举着茶杯,手还在半空中,独留他一人望着门口无语。
席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下第一楼主楼,樊争衡与房佰画正巧刚进来。他们二人得黑耀传信,知翁修朝与席宁已平安返回,自然不会在那万罗湖停留。
樊争衡、房佰画二人被席宁催问着,只能去到书房将查找到的信息悉数告知席宁。
主楼书房,樊争衡拿出竹筒,倒出尘封在里面的几页信纸展开,放到席宁面前,“怀药与青纱婆婆同出一门,按辈分也是你师叔。当年青纱婆婆为师姐怀药为师弟,不过青纱婆婆的造诣要比怀药高,故而青纱婆婆也比怀药在江湖名气要高。
青纱婆婆高傲自满,江湖中所有与草药沾边的门派有一个算一个她都看不上,就比如现在风头正盛自诩名门正派的药王庄。因青纱婆婆这性格,她也成了所有门派的公敌。”
席宁点头,这些消息她都清楚,就婆婆那个性格能看的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