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诀发现云谣的视线落在书上,顿时愣住,两人静了一会儿,周围刮过了两道风,一道风将唐诀的头发吹乱,另外一道将云谣的裙摆吹起,而云谣手中的那本书,纸页哗哗响了几下,又翻了一面。

云谣看见另一面上画的画,立刻微微张嘴,哇了一声。

唐诀回神,将云谣手上拿着的‘礼记’抢过来,另一只手抓着云谣的手腕,两人在靠椅上挣扎纠缠了会儿,云谣头上的发簪都歪了,她额前落了一缕长发,几根贴合因为方才玩闹时汗水打湿的鬓角。

云谣脸上扬着笑容,也不在乎此时唐诀完全伏在了她的身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她有些喘息,胸口起伏。七月底的天正是热的时候,云谣的衣服从来都穿不好,腰带松松地系着,经唐诀一推,又磨蹭了几番已经松开,小半边肩膀暴露在外,两人身上的薰香味儿交错着。

唐诀眯起双眼盯着云谣的笑脸,几乎咬牙切齿:“坏丫头,你太胡闹了!”

“是我胡闹还是你胡闹?堂堂一国之君,大白天里这是在看什么呢?”云谣还有一只手可以动弹,她的手指戳着唐诀的心口道:“这是礼记吗?这是非礼勿看吧?”

唐诀被说,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他将手中的书随意丢到了身后那把靠椅上,自己还压在云谣身上,耳根发烫,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道:“你管朕看什么呢?!胆子越来越大了,若朕手中的是奏折,是国家机密……”

“我听的机密还少吗?”云谣说着,微微抬起双眉,她单手撑着自己身体稍微朝唐诀靠近了点儿,因为起身,衣裙又被唐诀的膝盖压着,所以往下扯了几分,内里的嫩粉色肚兜都露出了一角,香肩外露,锁骨凹陷,随着呼吸起伏的前胸白晃晃的,唐诀不自觉挪开了视线。

“唐纯情,大白天看黄本,你不乖哦。”云谣说着,又对着唐诀的脸吹了口气,然后……小皇帝彻底炸了。

唐诀一双明亮带着侵略性的双眼直勾勾地与云谣对视,本来云谣发现唐诀的小秘密占了上风,却没想过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又是被谁压在了靠椅上不得动弹,直到唐诀看着她几次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后,那滚烫的气息才让她渐渐明白过来这个姿势于她而言有多危险。

唐诀顿时用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贴着云谣露出的肩上,掌心微微发着薄汗,在触碰到云谣比常人冷上半分的肌肤时,唐诀才俯下身去吻她的唇。

云谣看似乖巧,但这张嘴若是贫起来也让人无法招架,唐诀只能一吻封之,叫她说不出话来最好。

五指触碰的皮肤滑腻,略过脖子与锁骨处时躺在唐诀身下的云谣微微颤抖,唐诀亲过她的唇,分开后再看向云谣的双眼,如此近距离,也瞧不见她的唇、鼻,只能看见那双含着几分氤氲的双眼眼尾泛红,那颗朱砂痣,也更艳丽了几分。

唐诀再度吻了上去,这回没有惩罚的意思,而是温柔缱绻,舌尖挑逗,几番来回,两人都气喘吁吁。他的手顺着肩头一路往下,尾指勾过了肚兜纤细的带子,漂亮的五指贴上了剧烈起伏的前胸,掌下柔软,再往下摸去,纤腰盈盈一握,叫人无法克制情动。

秋夕还是头一次当了一宫中的大宫女,以往的身份地位没这么高,也不需要管太多事,如今身份上来了,要管的事儿也多了,手下做事的人都不能马虎,尤其是陛下还喜欢往淳玉宫里跑,小事做坏了都可能成大事。

秋夕瞧见迢迢手上端着茶水往凉亭那边过去,于是问:“送的什么茶?”

迢迢道:“蒙山紫笋。”

秋夕又见迢迢衣领歪了点儿,于是走过去扶正道:“小丫头做事不要急,每回见你都是跑着的,走,我跟在你后头看着。”

迢迢对秋夕笑了笑,捧着茶走在前头,秋夕在后头盯着她走路,若见她步伐不稳还要指出,谣昭仪性子好,在淳玉宫里做事的大多不用讲太细小的规矩,但若出了淳玉宫,迢迢这性子怕是要冲撞贵人的。

迢迢率先穿过拱门踏入了凉亭院子,迎面过来两只蝴蝶有片刻遮蔽了她的视线,迢迢上前走了两步,一抬眸朝亭子里瞧去,顿时愣住,手上松了力,茶盘落地,两杯蒙山紫笋也洒了。

云谣被唐诀吻上的那一刻,心里稍微有些满足。

这一瞬脑海里闪过她梦到的一些片段,当然,梦境中的要比现实里孟浪一些,可她心里记挂着唐诀对她不为所动,如今足以证实,小皇帝不是不为所动,是憋着闷着。

云谣不知唐诀这么做的原因,此刻暂且也不愿去想。

唐诀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她也不挣扎,只是闻着鼻息间延宸殿内特有的薰香味儿,与唐诀唇齿相依,互相撩拨。

云谣突然想起来,他们俩都是新手,彼此是对方的初吻对象,两人都欠缺经验,却偏偏好似男人在这方面天生的有优势一般,唐诀吻云谣时,云谣就化成了一滩水,柔柔地依偎在唐诀的怀中,直到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胸。

这一瞬云谣没忍住睁开眼,她看向几乎贴着自己的眼,唐诀的睫毛纤长,一旦张口深吻便能扫过她的脸颊,那手掌在她胸前轻轻揉捏,云谣的心跳骤然加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她动了动手腕,唐诀将手移至她的腰上,若有似无地扫过纤腰的曲线,云谣闭上了眼,内心有些紧张、害怕,还有些期待,身体不受控地微微颤抖,下巴也不受控地抬起,张嘴咬了一口唐诀的下唇。

唐诀低声轻笑了一瞬,伸手搂着她的腰贴向自己,就在这一瞬,杯盏落地碎开的声音响起,顿时叫两个沉浸在彼此气息中的人睁开眼,又同时朝一个方向瞧过去。

迢迢站在距离凉亭二十步的地方,中间隔着花坛与石子路,阳光洒在凌霄花上有些刺目,而迢迢还保持着方才被惊吓的姿势,微微张嘴,没跪,没跑,没眨眼,也没动。

云谣脑子一嗡,唐诀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没管自己身上也凌乱着,先是将云谣的衣服理好,外衣遮盖了她的肩膀后,又低头收紧了云谣的腰带,小皇帝这才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整理自己。

秋夕见迢迢摔了杯子,皱着眉赶过来,又见迢迢还傻站着,于是道:“还愣着?还不快跪下!”

迢迢回神,先是朝秋夕看过去,再朝凉亭瞧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方才瞧见了什么,连忙跪下磕头:“奴婢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秋夕松了口气,谣昭仪向来偏袒她们,若不是什么大事,有谣昭仪在,陛下也不会过于责罚她们。

如此一想,秋夕朝凉亭瞧去,刚好瞧见发髻歪着,衣服凌乱还有些发呆的云谣,与一旁站着,低头理衣服的陛下。

秋夕不是迢迢,她二十一岁,比起迢迢这十二岁的小姑娘懂的多得多,只此一眼,她也知道方才凉亭内发生了什么,恰好被迢迢撞见了。

“陛下恕罪!迢迢无意,还请陛下念她年幼,饶过她这一回吧!”秋夕赶忙跪下。

撞见皇帝与妃子大白天在户外欲行周公之礼这档子事儿,恐怕是保不了命了。

唐诀理好衣服后皱眉,朝那两个跪着的女子瞥了一眼,云谣还保持着方才惊醒的姿势,一双眼睛睁大,眨了眨之后低声道:“你们退下吧。”

“多谢谣昭仪,奴婢这就退下!”秋夕反应快,拉着迢迢就离开,出了凉亭院子后,还吩咐淳玉宫里的所有下人,若陛下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唐诀见人走了,于是坐在了靠椅上,他额前还垂着一缕发丝,伸手将发丝抚到脑后,又拿起一旁云谣的玉扇扇风。被迢迢那小宫女一吓,唐诀背后起了一层汗,回想起方才在靠椅上差点儿失控,唐诀也觉得自己过于荒唐。

白日不可**……白日不可**啊!他怎么就没记住!

他抬眸朝对面的云谣瞧去,云谣的头发比他的更乱,于是唐诀倾身过去,帮着云谣理头发,手指刚碰到云谣的脸,云谣的脸颊就在他一眨眼的功夫下迅速变红,红到耳根,红到脖子,然后她缩着肩膀,抱着自己的双腿,将下半张脸埋在了膝盖中,一双大眼睛委屈地朝他看过来。

唐诀愣了愣,问她:“做什么?害羞?你这反应未免太慢了吧,谣昭仪?”

云谣小兽般唔了一声,道:“糟了,我们带坏小孩儿了。”

唐诀抿嘴,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孩儿是那今年才十二岁做什么事儿都是跑着来的小宫女,于是他伸手拍了拍云谣的肩膀道:“安心,再过两年她也得懂这些的。”

云谣抬眸朝他瞥了一眼,扁着嘴说:“你们古人就是早熟。”

“什么?”唐诀觉得自己似乎没明白云谣这句话的意思。

云谣叹了口气摇头,脸颊上的绯红渐渐退去,转为薄红,她道:“你不会懂的,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瞧见你我这般……我的罪恶感啊……羞耻感啊……”

唐诀一时无言,只挑眉看着她,手中的玉扇不断扇风,结果下一瞬,云谣一记责怪的眼神瞥过来,伸脚用脚尖在他的腿上踢了踢道:“都怪你,看什么春宫图啊。”

唐诀睁大眼睛瞪她,眨了几下后,嘴唇动了动,随后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朕看什么还需经过你同意吗?朕……朕就看了怎么了?”

云谣静了会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一笑,唐诀觉得自己的脸上更挂不住,于是将玉扇塞进了云谣的手中,拿起身边的几本书起身便要走。

云谣哎了一声问他:“你就走啊?”

“朕改奏折去!”唐诀拿著书顿了顿,又将书全都塞进了袖子里,本来书封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看来,却是欲盖弥彰。

云谣见他耳根红了,又大步离开了凉亭,她顿时扬起声音问:“那晚上你还来不来我这儿用饭了?”

“不来!”唐诀回。

云谣有些失望:“那能不能让膳食房将延宸殿做的饭菜原样多做一份送到淳玉宫来啊?”

唐诀已经走到了棋桌旁,又回:“不能!”

云谣撇嘴,等唐诀出了拱门,这才小声道了句:“小气。”

说完,她心脏跳动快了几分,云谣伸手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咬着下唇,又将脸埋在了膝盖里,一头黑发洒下,只露出了半只通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