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冷冻柜,每个房间都像是一个抽屉,等待着一个人轻轻的将它打开。我又被捡到了,这回是我温暖的她。我没有选择回老人的家,因为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在那里。我害怕在那里见不到他,所以不敢去打开那扇门。
房间不大,一张简单的双人床和一张大大的写字台。我不知道宽敞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的拥挤让我更为安心。她依然任我撒娇,我也喜欢她的怀抱。现在我可以在夜晚蜷缩在她的怀中,但是白昼成了孤单的时间。我依然畏惧黑暗,夜晚也依旧在白昼之后出现。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她还没有回来,我独自蜷缩在抽屉的角落里,等她来打开。一丝寒意向我袭来,我知道夜晚已经开始,我将开始第一个独自的黑夜。我想起了她怀中的温暖和老人古旧的歌声,但是它们没有驱散黑暗的寒冷。
夜更深了,她没有回来,我想我已经到了极限。粗重的呼吸声让我胆寒,胸口剧烈的起伏让我心惊。我死死盯着那扇应该早已被推开的门,用力的裹紧身上的被单,我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我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该呼喊什么,也许我该呼喊她的名字,但是我终究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黑暗中走在恐惧的身边。
我是畏惧黑暗的,但是我没有泪水,只是恐惧,我在颤抖,想要愤怒,却不知该如何疯狂,我开始恍惚,双眼开始散乱,我想停止思考,让自己不再慌乱。
夜还在继续,我在黑暗中失去了自己。我听不到自己粗重的呼吸,无法感觉到汗水的冰冷,我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我想我的灵魂怕是要离我而去,它应该是轻飘飘的,滑滑的让人不好抓住。眼睛缓缓地合上了,从一个黑暗又落向了另一个黑暗。我在滑落,落向我不知道的方向。
那是一片苍茫的草原,荒草丛生,不见一棵树木,远处的群山隐没在莽莽云海之中,若隐若现。湛蓝的天空中骄阳怨毒的向大地宣泄着光明,它打算驱散我的寒冷,却赶不走草原的死寂。那是一片孤独的草原,荒草骄横的丛生,肆意的占据着泥土,吮吸着大地的汁液。大地或许也在干渴,因为我在被骄阳榨干。我第一次想要回到黑暗,回到恐惧的深渊。
我总是幸运的,就像我总是会被拾起。细雨落到了草原,却被荒草首先舔舐。骄阳渐渐的被乌云缓缓驱赶,干枯的大地像是久久受难的囚徒,终于在乌云下长长的输了口气,蒸腾起一团雾气。乌云终于占据了天空,骄阳暗暗的退去。暴雨开
始倾盆而下,尘土被扬起,想要冲向天空,却又被重重的打落回地面。大地开始泥泞,荒草挣扎着却抬不起头。一记亮闪咆哮着撕裂了天空,大地也随之轻轻的震颤。
狂风乍起,泥土卷着荒草从大地的身上被撕扯下来,被捏的粉碎抛向空中。又是一声咆哮仿佛大地痛苦的嘶嚎,它没有哭泣,或许已经没有了泪水。它好像在等待,等待一个到来。而我等待的只是一个离开。那是片美丽的草原,虽然已被狂风摧残的相当不堪。那是片凄凉的草原,在骄阳与狂风中等待它的到来。
希望是可爱的,那是可爱的东西,让人无法抛弃,却又不让他现在拥有。它的躯体破碎了又重现,它的伤口撕裂了又还原。那片草原看着骄阳升起,看着黑夜来临。它只是静静地等待,轮回让它孤寂,让它凛冽。它或许也想被拾起,可它似乎没有我的幸运,它只能等待,等待那一次到来。我不知道谁会到来,但它还是在等待,在轮回中等待,等待一次遥远的到来。
我睁开了双眼,依然蜷在抽屉的角落,汗水已经干涸,衣衫渐渐僵硬。我蜷在角落,等待那扇门被打开。白昼已经来临,我越过了黎明的黑暗。我知道,我已经度过了第一个独自的黑夜。
阳光慵懒的透过晦暗的玻璃窗,落到**,我伸出手抓住它,却只是捡回满手的温暖。门还在无情的关着,它没有让我看到应该的到来。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小小的到来。我再次闭上了眼睛,白昼被我关在了眼睑之外。我将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依然寒冷,手中的温暖滑落了,我却不在意。我开始在白昼中回想着夜晚的黑暗。
我打算离开,我想走,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我舍不下她,不知她会不会跟我走。我想带她一起走,我想她,将她一起拖入一个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我想和她一起去。我的心有些痛,我做不出选择,不想留,却不舍得走。我不想再留,却不知该向哪里走。
我的心更痛了,开始粗重的呼吸,我在哭泣。我想结束,却不知道何时有了开始。我想回到黑暗,恐惧可以充满我的心肺,让我不再有地方装下痛。
我开始大叫,在膝间呼号,闷闷的声音让我不悦,让我心乱。我的心在痛,我想要疯狂。
那扇恶毒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她愣在那里,看着我的凄凉。我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那双眼睛里是有愤怒的,因为我在愤怒。我想冲上去,将她按倒在地,将她撕碎,我愤怒她抛弃了我
。可我舍不得她,我不想离开她,所以我痛苦。
或许一切应该就这样结束,我想掐死她,然后把她紧紧的拥在怀中,和她一起永远的朽烂在这格小小的抽屉里。
我冲上去了,但我终究只是抱住了她,紧紧的抱住,泪水喷涌而出。打湿了她的肩头,她抚着我的头,轻轻的耳语。
我只是在哭泣,任泪水模糊我的双眼,不能把她看清。我已经走出了黑暗的恐惧,却不想让她知道,我想留住她给我的温暖。
我抱的很紧,我的身体与她的心跳是那么近,我的心和她的心在一起跳动。我有些喜悦,想要留,可已经要走,我该如何留。
她依然静静的抚着我的头,好像已经准备好了离别。我舍不得,我放不下,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留。
夜晚,我已走出了黑暗的恐惧,因为那片草原会出现在黑暗的终点,我开始习惯看到那片孤寂的草原。我在她的怀中,头靠在她的胸口。离别已被她看穿,而她却不想让我看见。我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好吗?”泪水不知何时再次涌出,湿了她的衣襟。
“我可以吗?”她没有放开我的手,却怅然的在我耳边低语。
“你离得开我,对吗?”我将头埋入她的胸口,我似乎看到了答案,泪水让我无处可藏。我想融入她的身体,在她的怀中消散。那样就不必离开,不必心痛。
“你离不开我么?”她把我手摊开,贴到她的脸上,让她的温暖流入我的掌心。
“不知道,没离开过,我想和你在一起。”手心的温暖让我的心痛苦难捱,我想放弃,就此结束这段生命,在最温暖的地方将自己埋葬。
“不要哭,泪水唤不回记忆。”她放开了我的手,但是我的掌心还有她的温暖,她轻轻的拭去我的泪水。
“我只想记住你,记住现在有我在你怀中的你。”我将她的手撰回了掌心,把头贴在上面,想要给她我的温暖。
“你知道你要去哪吗?”她的手暖暖的,我喜欢那双手,它在我的手中让我安心。
“不知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她的手抖了一下,像是被烫伤时想要缩回。但是她还是放弃了,她将头埋到我的发丝里,轻轻的拨弄。她没有回答,却将双唇落到了我的额头,那是双软软的唇,让我想要拥有。她已经给了我答案,她的微笑让我心醉。泪水再次溢出了双眼,我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我吻了她的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