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15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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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晓,一道轻烟落于白府之前,面带疲色的白素贞微微蹙眉,假意将晶莹的指尖放在门闩之上,妩媚的眼儿却暗暗左右瞟着,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似的。
一道声音忽然从树后传出,法海不紧不慢地走近,微微颔首:“不用紧张,是我。”
“原来是住持大师……你在这里站了很久?”白素贞婉转的眸光落在他肩头那一层晶莹的白霜之上,了然一笑,忽而轻推开门,“大师请进吧。”
法海无言地跟上,踏上精巧的石桥,就见临水之畔,一个小巧的木笼子晃晃悠悠,雪白的小婉儿爪子扒笼子,叽叽喳喳地叫着:“讨厌,不要晃我,我头晕~”
东方不败指间夹着一枚细长的缝衣针,将之当成逗鸟的竹签儿,玩得不亦乐乎:“竟然一起回来了,这算是赶巧的?”
法海原地不动,白素贞轻瞥他一眼,摇着扇子转到东方不败身边,微微俯□体,团扇遮面,声音压低:“你又怎么他了?若不是我回来,恐怕外头就要多一块‘望夫石’了~”
东方不败狡黠地转着眼睛,随意捏了捏白素贞娇艳的脸颊,又轻轻拍了拍:“小青睡得正熟,你也折腾了一夜,肯定累坏了,去休息吧。”
“哦?这是嫌我碍事了?”白素贞缓缓直起身体,看着两人,“我不是不识趣的,我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们——要我把那只鸟儿拎走吗?”
东方不败又挑了挑缝衣针,将婉儿逗得上蹿下跳:“不用了,这小东西挺吵的。”
“是啊,有它在,不会冷场的~”白素贞掩着唇轻笑,随即挽着团扇、转身腰身,袅娜地回房休息去了。
待白素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法海才撩起僧袍、盘腿坐下,皱着眉看向东方不败:“东方施主,金山寺中皆是僧侣,多有不便,这只雀精就先寄放在你这里。”
东方不败伸手抚上他刚硬的肩膀,指尖触及一片冰凉的白露,挑眉问:“和尚,你在外头傻站了一夜,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
“……”法海侧头看着停留在自己肩头的红袖,忽然伸手,紧紧抓住那只手腕。
东方不败任由他抓着,问话的尾音颇有些飘忽:“做什么?”
法海面色严肃:“东方施主,贫僧以前就跟你说过,人妖殊途。”
人妖殊途?东方不败眯起了双目,忽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然而肆意:“这又与你何干?我的事,不需要他人插手。”
没想到,法海竟然摇了摇头,似叹息般:“这确实与贫僧无关,贫僧本不愿因自己的心魔扰乱施主的生活。但是,人妖殊途确为事实,希望施主不要因为与贫僧赌气而误入歧途。”
东方不败不由惊诧:“你的心魔又犯了?”他惊讶的不是这和尚的心魔……而是,这向来扭扭捏捏的和尚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坦诚他再次为心魔所扰。
法海又摇了摇头:“或许是,贫僧也不是很清楚。”
看着和尚一脸坦诚的郁色,东方不败不由觉得心情大好,走进他,贴近,下颚凑在他耳边,唇间轻轻吐气:“和尚,又一次……到现在,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你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法海不由侧目,就见那双时刻流转着狡黠的玄机的双瞳流转若水,唇边的气息温热,似乎再下一秒就会吻上……东方不败却没有再逼近,而是挑眉笑:“和尚,这次你又打算怎么躲。”
法海皱了皱眉,却意外地没有避开,双目微沉:“贫僧……依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假以时日,贫僧定会弄个明白。”
“你这算是……让我给你时间?”近距离看,这和尚确实好看的很,而且,更初见时的硬邦邦的模样不同的是,依旧坚毅如剑锋的眉宇间,隐隐晕上了一层属于人间烟火的生气。
法海与他对视,很轻又很重地点了点头:“心魔既在……贫僧确实无法自欺欺人。”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东方不败忽然挪开身体,顺手拎起鸟笼子,回眸一笑,“你说人妖殊途,那就跟我一起进来吧。”
法海不由皱眉:“这是青蛇的……”
东方不败带着他进屋,不再逗他,直接告知:“小青中毒了,我要为她逼毒。”
“那为何昨晚……”法海立即止住,颇有些自悔失言。
“你果然看到了。”东方不败了然一笑,扶着昏迷不醒的小青坐起,“细说你也不懂,总之,这是一种非常下流的毒,会催动人的情|欲。幸亏现在不是春天,要不然,光凭点穴恐怕都制不住这条小蛇。”
原来,昨晚……是因为青蛇中了毒?
不知怎么的,从昨晚开始变郁结于心的种种黑暗的情绪忽然间一扫而空,法海左右看看,选了屏风之侧坐下:“贫僧会为施主护法。”
“这还差不多,你可是让我等了一整夜。”东方不败不再多言,运转内力,第二次为小青逼毒——第二次,依然在这个和尚的“保护”之下。
法海并未再次默数佛珠,而是静静看着东方不败,英俊刚毅的脸上划过一丝丝的困惑、不解……他依然不明白,这般起起伏伏的奇怪心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魔。
可是,如唐三藏所说,这是“情”,印象中,白素贞也说过同样的话。在盘丝洞中,白素贞莫名的决绝,青蛇凄楚的眼泪……虽然不解,但法海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与她们相同的奇怪的心情的缠绕之中。
——而且,非常确定的,根本挣脱不开。
逼毒的过程很顺利,或者说简直快的不可思议——东方不败忽然起身,走到法海身边:“和尚,你去看看,除了毒,小青身体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真气在小青体内运走时,莫名的总是受阻。
法海立即过去查看,陡然皱眉:“青蛇体内被人下了法印。”
“法印是什么?”
“中法印者,会不由自主地听从下咒者的控制。”法海双指如剑,默念法咒,从小青眉心拉出一道长长的金色细线,细线极韧极细,法海拉得很慢,看似并不用力,但额上却渐渐沾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显出他正在耗费极大的法力。
东方不败静静看着,忽然探出红袖,为他拭去额上的细汗……法海不由皱了皱眉,却只是淡然道:“……多谢。”
东方不败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么奇怪……看来,你昨晚受的刺激真的不小。”
法海终于将那条埋得极深的金线全部拔出,金线刚一离体,就如唐三藏那个金箍一般飞转着向法海的手臂上缠去,法海略一皱眉,手指一点:“破!”
金线之上忽然燃起炽烈的火焰,一片鲜艳之中,金线变换着、挣扎着,最终沦落为一抔灰黑的土灰,洒落在地上。
东方不败看着,不由摇头:“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看来这金线也只是徒有其表。”
“不对,这金印本该不怕烈火。”法海忽然紧盯着笼中的婉儿,“确实是高深,可是道行不纯……就如你师父一样。”
婉儿被他的冷目盯得瑟瑟发抖,脑袋埋在翅膀下面,哆哆嗦嗦:“这确实是师父的法印。但是,师父从来不会害人的……师父是好人!”
东方不败不禁冷笑:“若他是好人,还会跟季高那种人混在一起?”
“那是因为师父要报恩!”婉儿急急地喊着,“襄阳王帮师父找到了他的大仇人,师父说他不能知恩不报,才让紫儿师姐救走季高的!”
“那他为何要对小青下毒?”
“师父怎么可能下毒!”大吼一声,婉儿却又抽抽噎噎:“师父虽然表面很凶,可是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跟紫儿姐姐道行都很浅,被一群可恶的道士捉去炼丹,是师父救了我们!而且,他还耗费法力帮我和紫儿师姐化形……”
东方不败不由看向法海,法海犹豫了半晌,才缓缓道:“其他的贫僧不便妄议,但是,兔子精和雀精只有不到二十年的道行,只凭她们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化出完整的人形的;可是,若他真是心念如此纯善的修士,他的修为……不该如此不精纯。”
“嗯,嗯……”忽然,身侧传来细微的呢喃声,小青艰难地翻转了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啊……怎么比睡觉之前还要累。”
“小青,你醒了。”东方不败在床边坐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轻声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啊……”小青睁着迷茫的杏儿眼,看看东方不败,又看看法海,“姐姐回来了吗?这个和尚怎么在这里……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你休息罢。”东方不败弹了弹小青的脑门儿,弹得小蛇怨念地直吐蛇信子,东方不败方笑了笑,提起鸟笼子,拉着法海出门,“我们出去细谈。”
“喂,又把我丢下!”小青全身无力,根本追不出去,只能怨念的捶着床铺,“讨厌,一个两个都成双成对的,都不理我!”
——其实,说是“细谈”,东方不败只问了法海一个问题:“那小猫小鼠呢?”
法海回答:“他们到码头去接船了,似乎是钦差到了。”
“那等一会儿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再问到些什么。”
……
人间仙境般的月镜之中,阳法王正在打坐调息,忽然双目睁开,内息翻腾,脸色时青时白。
在旁蜷成一团的紫儿看得心惊,立即现出人形,上前关切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无事,只是为师的法印被人破开了。”阳法王慢慢恢复了脸色,却忽然又皱眉,对着远处大声呵斥,“季高,躲躲藏藏的做什么,给本座滚出来!”
“见过法王,紫儿姑娘安好。”季高施施然走出,俯身参拜,而后又满面愁容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法王,您的法印被人打破,便没有了蛇妖做诱饵。接下来,可该如何引出那头牛妖啊!”
“季高……”阳法王目光炯炯地瞪着他,“本座的法印在发作之前无知无觉,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人发现——是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季高立即俯身参拜:“法王明鉴,季高在月镜之中的一举一动皆在法王的掌握之中,季高只是个凡人,如何能私下做什么手脚?”
阳法王冷哼一声,转念想想,确实如此,便干脆地怒道:“既然如此,你出去吧!”
“是,法王……”季高退了几步,忽然又试探着问道,“法王,按照水路的行程,包拯和公孙策等人应该已经到达了临安,您看是不是……”
瞬间,阳法王眉目挑高,冷冷打断:“这与你无关,季高,本座只是保你性命,绝不会与你合作!”
“是……”再次讨了个没趣儿,季高只得郁郁退下——可是,再次闭目养神的阳法王没有看见,他的好徒弟,紫儿小兔子,暗中跟季高交换了一个晦暗不明的复杂眼神。
与此同时,开封府尹包拯的官船终于在临安码头泊岸,从展昭的飞鸽传书中获知了一系列怪事,开封府博学多才的主薄公孙策连夜细查襄阳王谋逆案的卷宗——结果,他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非常诡异的蛛丝马迹。低调华丽,尊享文学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