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是新的一天。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珠儿便照着沈翩枝的吩咐,前往翊王府。

接待她的是流云。

“我家小姐,约翊王爷今日下午,清水河畔相见,翊王爷如若有空,请他务必前来。”

流云诧异,“你家小姐,主动约我家王爷?究竟所谓何事?”

珠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真是个没眼色的。

“主子的事,咱们做下人的哪儿能知晓,你就照原话帮我家小姐转达给翊王爷便是。”

“……好。”

看着珠儿远去,流云抬手搔了搔脸颊,“真是好凶一个丫头,沈姑娘倒是看着文静,怎么偏偏教出来这样一个丫头?”

……

锦绣苑。

“小姐,话带到了。”

沈翩枝应了一声,继续坐在书案前看玄易子留下的针法医书。

“你去收拾一下,待会儿还要出门。”

“还要?”

话音才落罢,外面就传来守卫的呼喊声。

“大小姐!大小额!”

珠儿忙出去迎上,“什么事如此喧哗?”

那守卫忙道,“珠儿姑娘,外面来了个侯府的丫鬟,说让小姐赶紧去一趟,侯府老夫人的头疼犯了,比往常厉害的紧。”

“我知道了。”

珠儿关上门,绕回里间,“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走吧,去看热闹。”

主仆二人才走到前院路口,就见沈安然跟着赵氏柳光耀,急色匆匆的往外跑。

“二小姐怎也如此着急?难道侯爷也叫了她?”

沈翩枝轻笑一声,“若叫了她,赵氏跟柳光耀可不会跟着着急,是柳大牛的事,这段时日,沈安然有的忙了,我们走吧。”

她没有刻意避开沈安然,带着珠儿紧跟着出门。

看着面前横着的一辆驴车,赵氏跟沈安然柳光耀挤着坐,沈翩枝眉梢一挑,佯装关切上前。

“舅母,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着急?”

赵氏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从车上下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来的正好!你会医术,去帮我家老爷子看看!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怕是要不行了!”

“舅母!”沈安然气恼她什么都跟沈翩枝说,出声喝止。

沈翩枝瞥了沈安然一眼,有些遗憾的虚扶一把赵氏。

“舅母,我想去,可是看妹妹的样子,不许我去,还是算了。”

她面露为难之色,“相府实在拮据,否则我说什么都要给舅母些银钱,如今,只能希望舅父早些康复了……”

话说的情真意切,转头上马车也是毫不留情。

看着马车悠悠走远,赵氏气的一身肥肉都在发颤,扭头就在沈安然脸上甩了一巴掌。

“贱丨人!你舅父现在生死难料,你还给沈翩枝拉着一张脸,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治好你舅父?你丧良心的东西!忘记我跟你舅父当初为你做了多少事吗!”

沈安然抬眼,冷冷的看着赵氏。

“你以为我不阻止她,她就会帮舅父看诊了吗!我告诉你,根本没有那个可能!沈翩枝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化身盛知,在谋划着要你跟我的命呢!也就是你这蠢货,什么都看不清,被她三瓜俩枣感动的哭天喊地!到时候怎么做了刀下亡魂都不知晓!”

她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赵氏都不禁开始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窘在原地。

柳光耀着急的呜啊叫了起来,赵氏这才想起柳大牛,连忙上了驴车,往家里赶。

沈安然坐在最后,两眼阴暗的凝着赵氏后脑勺。

她刚刚确实是故意出声的。

沈翩枝不是要复仇吗?她正好借沈翩枝这把刀,把赵氏跟柳大牛、柳光耀全部干掉!

他们知道她太多秘密了,到最后绝对会成为她的绊脚石,不如早些铲除的好。

思及此,沈安然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侯府门口。

沈翩枝没有跟往日一样不紧不慢的下车,而是匆匆从马车上跳下,提起裙摆往侯府内跑,却冷不防摔了一下,磕破膝盖,血色从浅色的裙摆处渗透出来。

她顾不上疼,赶忙又往里冲。

顾云峥等的不耐烦,出门就要问人沈翩枝究竟到了何处,没曾想就看到快速跑来的沈翩枝。

他拧着眉头沉着脸,“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云铮,我来晚了,”沈翩枝慌忙迈上台阶,刻意装作腿脚疼,摔在他身前。

她疼的娥眉蹙起,但马上就松开顾云峥衣袖,“老夫人现在如何了?我现在去看她。”

如此一来,顾云峥自然看到了她裙摆上的血色,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受伤了?”

“无妨,心里着急,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快带我去看老夫人。”

顾云峥看着她这么担心自己娘亲,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似原先这个女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是他太斤斤计较了。

一时之间,沈翩枝往日待他的好,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可能是沈翩枝平日里待他太好了,他觉得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等沈翩枝稍微待他不好了些,他就不能接受,与她翻脸。

眼下想起,才惊叹,沈翩枝待他竟是这般好。

顾云峥冷硬的脸柔和许多。

“我娘在里屋。”

“我这就去!”

看沈翩枝急急忙忙又往里走,他破天荒的关心一句,“慢些,小心腿上的伤。”

沈翩枝听着,只觉心下恶心。

她故意摔伤,只是怕顾云峥将戴华查出窦容偷钱财的事怀疑到她头上罢了。

毕竟原先有几次没给顾云峥好脸色,且事情都发生的蹊跷,顾云峥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怎么可能不怀疑她?

她担忧他娘受了伤,证明她心里其实还有他,且十分在意他娘。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设计那么多?

敛起心神,她快步走到里间。

还未到床头,就听到老夫人一声接一声的哀叫。

地上散落一堆砸碎的瓷器碎片,而窦容就跪在那碎瓷片上,膝下散开点点血迹。

她面若死灰,再看戴华,满脸春风得意,见沈翩枝来了,更是好颜好色的迎上前。

“大小姐你可算来了,快给老夫人瞧瞧吧!这贱蹄子偷府上银钱被我抓到,把老夫人气的头疼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