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总算商略妥洽,就连昭婉亦琼肌雪颜挂满了柔美的笑容。李思虞瞧去心下说不出的怜惜,又夹杂着无法逾越的怨恨。
是啊!她李思虞虽有貌美如花的娇容,与之昭婉相比却差了那么一点。可谓“既生瑜何生亮”难道她就注定要被昭婉给害的永远无法得到高篱的心乃至高篱的人吗?
故作镇定,耐心谛听大家有关明日去襟州程家的末枝细节说辞,李思虞又度腹语道:昭婉,别怪我,你不该存在于世啊!若不然,我李思虞恐怕会有那么一天被你活活气死。不用说,你若真的与夫君成婚,我便更加无法得到夫君的人和心了。他只会日夜与你陪伴而当我如无有。夫君啊夫君!你也别怪我,若不是你太过倔强,让我为高家绵延子嗣,我李思虞绝不会与昭婉计较。
不大会工夫,大家便各自起身,李思虞强做无虑,与大家一道朝竹庑赶来,而昭婉亦打算回寝闺换上新衣,是小翠命人去红绸坊知会一声就说是替日后的少奶奶程昭婉新赶制的两件丝薄罗莎。这刻昭婉换上便预备同公子一道去邀请师傅罗招明日一同启程去襟州一事。
李思虞心中又是忐忑不已,她越发的心虚了。暗自揆度,若昭婉待会不曾吃下凉茶,她便瞅准机会将凉茶全部倒掉,待日后再想法子弄死昭婉。除非,今个阎王爷就要收回昭婉的魂魄,那就怪不得他人了。
主意已定,李思虞面上便再无半丝笑意,反着有些不适,唇角颤巍巍,眼皮跳动不已,就连双颊亦连连抽搐。
她需克制,需不令大家瞧出半点的不妥。
也是蹊跷,小翠非得跟随昭婉一道去寝闺,因着她让人替昭婉新缝制的罗衫,小翠自然言说要亲手为昭婉换上。
昭婉并未推却,而是二位女人家一道就去了寝闺。
李思虞银牙一咬,面上一丝虚若难见的勉强一笑。“婆婆、伊伊姐姐,我们不若就去夫君的书斋瞧瞧热闹吧!待会夫君与昭婉一同出门,我们也不能闲着,思虞打算与婆婆和伊伊姐姐切磋一番诗词歌赋如何?”
夫人只管颔首,她现在的心境万分怡悦,想到明日徐秋娘就会带她女儿顾瑶含一道赶来玉竹居,亦即明日众人来齐,他们便会日夜兼程,不出两日后就能代替老爷去安抚程家后人。如此的好事从来都与夫人有缘,她平日里总少不得做些善事的。而况如今可是为了赎罪,也为了篱儿的婚配大事呢!
心下怡悦,自然不惧李思虞的“挑衅”不就是比诗文吗!想来夫人嫁给老爷之后也读了些书籍,自然懂得女人家也该兼具才情更佳的道理。
黎伊伊虽然诗词歌赋较逊色,但嫁入高门大户人家,不附庸点风雅,怎么着也没法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如此,从少奶奶那瞧瞧本事也可为她启迪方向,他日必然求学上进,针绣、琴棋书画都得用心去研磨一番的。
三人离开,朝玉竹居里为公子单独安置的“墨宝斋”行去。高篱则等在廊道里,一会儿与昭婉一同去寻罗招。
竹扉轻启,佳人莲步徐徐而出。罗衫清透,薄如蝉翼。玉颈白腻,银盘面染桃红。眸映秋水,眉黛羞挑,螓首光润,青丝万缕如墨。
高篱瞧呆了,犹如婚仪那日昭婉扯去红盖头时那般的妍丽曼妙。
小翠瞧见高篱傻愣愣的模样,嘴上便不饶地打诨道:“瞧见了吧!天下第一美人从天而降了,夫君当早日迎娶才好,也就不用日思夜想失了魂儿似的了。”
他“嘿嘿”一笑,跬步便迈,又觉着迫亟了,遂停步未动,等昭婉徐徐赶来。
眸光一挑。“公子,你我二人这就去请我师傅来玉竹居吧!”
“嗯!”高篱使劲颔首。
“可要好生保护仙女的安危呀!这世间恶人太多,昭婉姐姐如斯姸美出了玉竹居还不被人给盯上了?”小翠又掩口噙笑。
“我还需要公子保护吗?”昭婉回面撇撇嘴,佯装着气地盯着小翠,须臾,便咧嘴一笑。
“昭婉姐姐武艺高强,小翠倒差点忘了。哦!姐姐与夫君早去早回,小翠还想同姐姐说件要紧的事!”言罢,“嘿嘿”一笑,小翠亦迈步离开。
想来,小翠打理玉竹居起,她便勤勉本分,力图让玉竹居各项庶务都井井有条,起码老爷、夫人抑或是夫君来此不至以瞧见玉竹居哪里存有瑕疵。
高篱与昭婉都知道小翠的本事,知道她处置庶务的手段。亦无需多问便知小翠是去临水轩查看下人们可清理的干净了。
瞧去小翠清瘦的倩影,高篱不免感喟。“唉!看来我这一世就要辜负小翠了。”
昭婉知道高篱话中之意,面上顿时敛去笑意。“公子,你是堂堂玉湘城第一巨贾家的公子哥,怎能没个三妻四妾的?再者你大哥英年早逝,你可是高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了高家的香火不断。若……若公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昭婉再不会有怨言了。”
他“嘿嘿”一笑。“真的呀?甚好,难为你想明白了,高篱也觉着自个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我父亲那般想比的。”
昭婉恨恨地一跺脚。“快走吧!师傅睡好了午觉,便会出客栈,再找他可就不易了。”
他“哦”了一声应承。而后与昭婉一道,步出玉竹居大门。唤来双福,驾起马车一路就送二人去找罗招。
自不用说,罗招见着昭婉与高篱一同前来,他便明白了。提起茶壶倒了杯凉水,罗招端起便饮了两口。眸光冷冷瞥向别处不与昭婉、高篱相视。
“师傅,但求您老人家随我们一道前去,起码昭婉是您抚养长大成人的。昭婉在哪被您捡到也能与我程家姐弟证实一番。”昭婉眸光恳切,幽幽间都是满满的期待。
罗招不露半分笑脸。“怎么,都这般清楚了,你难不成还怀疑程家人与你错认了?”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师傅,昭婉觉着你去对质一番也好令姐弟们放心与我相认,若您不去,他们怀疑的话,恐义母和华夫人等众人前去棋差一招,不愿认我是程家女儿的话也没个证人如何是好?”昭婉再度表明缘由。
但见罗招一摆手。“为师与你二人前去倒可,但与高家、顾家人等一同前往恐怕不妥吧?”
“此言差矣!罗师傅,昭婉身世之谜虽然解开,但其间的是是非非实难化解,若有罗师傅鼎力相助恐昭婉与程家姐弟相认就不难了。而况,您抚养昭婉长大成人,我高篱一心求娶昭婉为妻,自然不会再计较罗师傅曾经的过失。人无完人,罗师傅只要一心改过,高篱愿同昭婉一道侍奉您终老。”高篱一抱拳,起身施礼。
罗招眸光一瞥,瞧着高篱的满脸诚意,他才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得不同你们去一趟襟州。不过有言在先,我与你高、顾两家的积怨颇深,如若一道前往,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暗中加害老夫。是故,我不与你们同行,老夫会一个人骑马先头赶去,就在襟州等你们便是。”
“好!一言为定,高篱与昭婉绝不会忘记师傅的恩情,必当尽心尽力孝顺您老人家的。”高篱再度抱拳施礼。
昭婉面上的阴霾消散,怡悦不已,盈满笑意。眸光清透,含情弱弱地瞥向高篱。
他会意,知道昭婉对他一番言辞感化罗招的赞许。高篱眼疾手快,瞧见罗招欲起身,立时便伸手去扶。
有此躬亲举动,罗招自然眸光一扫瞧去高篱。一位高拔,器宇轩昂的公子哥面上噙满诚恳之色。他老眸眨了眨。颔首,而后一笑。“后生可敬,公子胸怀广阔,日后必成大器。好……好吧……”
算是心甘情愿,罗招从高篱的双眸之中瞧见的都是不计前嫌的乖顺之色。他自然称心地赞叹高篱,而后便将随身携带的细软、褡裢一并带上,三人前后离开客栈。
待罗招骑上高头大马,与最亲厚的女徒弟及日后的女徒弟夫君挥手道别,罗招双腿一夹,高头黑骏马嘶啸一声,四蹄奔出,奋力前越,一会儿工夫便绝尘而去。
昭婉莞尔一笑瞥向高篱。他亦侧颜瞧的真切,还是那么傻愣愣,瞧见自己的心爱女子真是美过天仙,怔怔地不言不语,盯着绝美的佳人不眨眼。
扬起纤纤玉手,出乎高篱意料的是,昭婉竟然拉着他的手儿,温软言说道:“公子,你陪我走走吧!我想与你说会儿话的。”
高篱自然忻悦地点头。“好,要不我带你去一地,那里只有一户人家。如若我没猜测,必定就是伊伊曾经为你寻找的薛郎中的避世居宅。”
“哦?”昭婉想起黎伊伊的确去寻过隐世的薛郎中,且带回可清除她腹间刀疤的灵药,果不其然,昭婉那雪滑的腹间真个很难再瞧出刀疤了。这般看来,薛郎中果真非同寻常。
既然,公子想去拜访薛郎中,那就去瞧瞧,兴许真的就认对了人。与世外高人得见一番亦不枉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