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般轩敞的宝地多好啊!昭婉,你知道吗?为了你,等日后我娶了你,我就与你在此安家落户而不在高府,你说可好?”高篱说着就瞧向昭婉,希望从她那瞧出一番娇羞柔然。
孰知,昭婉并未所动,眸光失神,仿佛心思渊深,根本就没听到公子所说的话。
高篱知她心绪难平,毕竟自己娶了李思虞不说,还多了个妾,以昭婉的择夫规矩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别想那么多了,昭婉,你信我,一定会给你称心的结局的。”高篱哪知昭婉如今的苦闷,更不知她离开之心已下。
“听闻你父亲为了死去的百名暗卫,可是花了大笔银子,近日才安抚人心啊?”昭婉岔开话题。
不提此事还好,但想起楚家兄弟,高篱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恨这对恶贼兄弟,高家为此损兵折将,死伤近百人。父亲为了弥补死伤者的确花了一大笔银子,但经过此事,父亲决心非得灭了楚家不可,否则那对恶贼兄弟迟早会来找我高家报仇的,留着总是祸端。”
原来,高学古也想明白了,这楚家两兄弟不设法除之,将来不仅可能害了他高学古,更有甚者会牵连到篱儿,可谓后患无穷啊!因而已经又招纳了一批信得过的习武之人加入高家暗卫,与此同时,派出探子四处打听楚家兄弟的藏身之处,得知后,他必然还会调派高家暗卫前去一举歼灭楚家兄弟,以绝后患。
“高家也算多事之秋,宋知府一案尚在审理,楚家又对高家威胁不除,而古家似乎也对高家虎视眈眈,公子,你也长这么大了,你大哥不幸英年早逝,你必须要担负起高家的重担,替老爷分忧才好。绝不能一步棋走错,反致满盘皆输啊!”昭婉说罢,垂首又俯思了起来。
对昭婉的良言好劝,高篱欣然接受。“昭婉说的对,我已决心好好攻书了,得空也跟着学些酤鬻之法,更加替父亲安排琐碎事务。还记得徽州四煞吗?说来奇怪,地牢里根本就没他们的踪影,是故高篱觉着其中必有蹊跷,已经派出裘贵带挈几名暗卫四处打听去了,若四煞真死了,我也就放心了;若非,我就担心这四煞可能预谋对高家不轨,不早些准备着,恐到时会吃亏的。”
“公子越发的长进了呀!也知道这是非与诡异了嘛!甚好,多做些事,老爷也该心里安慰的。”眸光水润,昭婉又岔开话题道:“公子,回去吧!吃过早膳就回府里,好生攻书,高家需要你,所有府里的人都需要你呀!”
不待高篱问她所说为何,昭婉已然无兴致赏看,转身就欲回旧玉竹居内,那里有备好的早膳等着她去品赏,也将是她在玉竹居里的最后一餐早膳了。而后,她便会悄悄离开,不问天涯海角,或少则半年、或多则三两年也不一定,无非就是让高篱不再念着她,从此与李思虞和小翠情深深,更为高家早日绵延子嗣而无昭婉的阻碍了。
高篱无奈,随她身后,他知道昭婉的脾性就是刚烈的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今儿个更甚,恐对他无法妥善处置家中的妻妾而着气吧?
徐秋娘与黎伊伊及小翠正在临水轩里说笑打诨呢!不过才相识就能话语投机到如斯,可见小翠的确不是没本事的丫鬟,昭婉心下又思忖起知语说的话,小翠也并非简单之辈。她虽肯放下身段与昭婉交好,还屈尊来玉竹居当女管家,也是因着李思虞身份地位比之小翠高出太多,而况公子有心迟早会遣离小翠,是故,这个精明的女子早作打算,留在玉竹居里兴许她还能筹谋一番,以图大计。
昭婉不傻,矧,她行走江湖遭遇的苦难使得她也人生阅历丰富。对知语看待的小翠她也没否定。奈何一颗纯质的善心决定着昭婉无法心存太多的计谋,只消以诚相待,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再与人争了。
“贱妾拜见公子。”小翠瞧见高篱赶来,不忘福身施礼,口中依然以“妾”不忘说。
高篱颔首,自然大家就可落座,等小翠一声令下,丫鬟们赶紧去端来丰盛的早餐。
啖啜一番,昭婉以去轩厕为由离开。回返寝屋,磨墨写字,一封离别书函便拟就。
仿佛有些说不出的预感,高篱趁众人还在啖啜之时便悄悄跟在昭婉身后,进了昭婉的寝闺。
步伐轻盈,以致不卷起一丝尘埃;蹑手蹑脚,就为着偷瞧一眼昭婉究竟在写些什么。
然,再轻盈无声,昭婉都察觉出不妥,敛毫回望。瞅见公子鬼鬼祟祟的赶来,她即刻将宣纸对折、再对折藏于袖中。
“嘿嘿”地笑,眸光渊深地瞧着昭婉。“写什么?该不会是写诗吧?”
昭婉知道高篱瞧出了端倪,但尚不知她心思。遂,干笑道:“公子莫问。”
“还公子、公子的。这里又没他人在侧,为何不称呼夫君啊?”高篱噙笑薄斥她。
岂料,昭婉盈盈一笑,柳叶眉舒开,深眸卢瞳,赤唇微启,丁香小舌跳动。“公子,人生如梦,你该懂得珍惜当前。”
“我知道啊!但我一日不见你就心绪不宁,昭婉,我只想听听你叫一声夫君,可好?”高篱算是半哀求状。
“也不怕人瞧见了、听见了,坏我名节吗?”昭婉发问。
他答:“不怕!你就是我的妻子。除你,任何女子我都不要。”
犹如饴津灌入她的心房令她甜润动心,可稍作思忖又如毒药在她体内流走要命。摇头喟叹,她不知该说什么,惟有沉默代替。
高篱见她不言,遂壮着胆子近她身旁,他太想再度揽她入怀,与她同呼同吸,嗅闻她的墨发青丝还有淡淡的体香,一堵她赤润的香唇。
再度回面瞧了瞧没人,他才伸手钳住她的柔荑。“昭婉,不若我们今日就私奔吧!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为今高家平安无事,以父亲的手段必然会处置好所有的难题,我继续留下也起不得多大作用。”
“胡说,公子总想毁我名节吗?昭婉可是顾家的千金小姐,与你私奔,等日后归来,还像现在一样的状况,我还有脸面见人吗?”昭婉突兀地怒火中烧,起身便迈步。
高篱也真急了,一把就揽向了她的蛮腰,这回他再也不想放开了,他知道,昭婉正在变得失望、无助。
唇不问青红皂白先贴上去,昭婉心下慌乱,血液激流迸发。眩晕令她窒息,仿佛被他狠狠地勒住动弹不得。即使她稍一用力便可挣脱。然,昭婉没推开他,与他做最后的温存,也让他感受她最后的纤柔腻软吧!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在做什么?”黎伊伊突然闯进昭婉的寝闺,璧人相拥相吻尽收她眼底。
“嗯!”昭婉使力推开高篱,她真的恨死了,恨死这无情的事实,又恨死公子的一片痴情自个怕是无法消受。
捂脸,垂首,昭婉呜呜咽咽地急哭了。
“公子啊!昭婉还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与你在此做出这般丑事,怎个了得呀?你既然爱慕昭婉,就快快安排媒聘求娶了嘛!这般偷偷摸摸若让人知道昭婉怎么做人?”黎伊伊也的确着气了,她还是担心昭婉的名节,也希望两位璧人终究出双入对,举案齐眉的。那般,这方才的荒唐事就不该急于发生。
高篱有苦难言,他想带昭婉私奔,可昭婉又不情愿;不离开这尘世,他每时每刻都念着昭婉而不得,烦懑中度日又有谁怜?
似乎所有人都替昭婉的名节担忧,可谁人知道他的苦衷呢?“伊伊姐姐,高篱为了爱慕昭婉,与思虞、小翠至今都无夫妻之实。我欲带她私奔,她总是退却。伊伊姐姐,你说说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一番话把黎伊伊堵的无言以对。她唉声叹气,缓步行至昭婉身旁。“妹妹!公子对你的情,姐姐也看在眼里。但你没嫁与他一日,绝不可逾越半毫啊!真不成,你也该与公子好生商略一番,看怎么嫁到高府吧!”
昭婉奋力摇头,垂泪不息。“公子请离开吧!我有几句话要同伊伊姐姐交代。”
高篱索然,但又不得不走开。如此,阔步便迈也不知气恼谁就离开了。
拽开她的柔荑,黎伊伊幽怨的眸光瞧向可怜兮兮的好妹妹。“昭婉,你也爱慕公子不是?”
她颔首,又摇头,再颔首。“姐姐,昭婉不能嫁给公子,他既然有了妻妾,昭婉就该与他一刀两断才好。姐姐,昭婉想浪迹天涯,过些清宁的日子,我走后,求姐姐代为照拂我娘亲和大春。”
“什么?你打算一个人离开?”秋波眉拧结。“你就算不与公子婚配,可也犯不着离开你的娘亲啊?”
“姐姐,我,我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日,顺道想去查查师妹——莫霜降的死因。待日后公子把我忘怀,那时我便会回来。”昭婉解释。
黎伊伊嗤笑道:“他这般对你动情,岂会忘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