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适意,可昭婉却全身温热,似乎是方才赌气,一口干了一杯香醪所致。虽说只那一杯美酒,她的酒量浅薄,已感到不适了。

小翠还没客气话语几句,便感到昭婉体力不支,蹲下了身子。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翠不明就里。

“无妨,是酒力上来了,一时感到眩晕,一会自然便好。”昭婉勉强回话。

小翠赶紧扶着她离开此处,寻一竹桌旁坐下。“昭婉姐姐,你可千万别吓我,若你出了什么事,小翠可担当不起。”

昭婉面上苍白,不过,她知道这是酒力不胜的缘故,曾经也经历过,需歇息一会便没事。如此,她侧着身子,就势便倒在小翠的怀中。“多谢小翠妹妹借我修整一靠。姐姐无妨,你方才有话要说,此刻就直言吧!”

粗喘着气,吐纳飞速。昭婉如此不胜酒力真个让小翠给见识到了。

小翠一边轻轻地抚触着昭婉的后背,一边还是说出了她对昭婉的请求。“姐姐,小翠有一事相求。”

“妹妹快说。”昭婉躺在小翠的怀中,这才感到好过些。

“我……我想搬来玉竹居,做这里的管家。”小翠如实说来。“先前已与公子说过,但我怕他到老爷、夫人那说话不力,老爷、夫人不肯恩准。是故,小翠想求姐姐寻个合适的机会在老爷、夫人那说说。”

昭婉虽然感到心里七窜八跳的难受,可还是听清楚了小翠的话,遂诧异地反问:“好好的不在高府,为何降低身份做管家呀?”

小翠苦涩一笑道:“姐姐,此处也没外人,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子……公子心中只有你,我何苦阻碍你与公子的好事呢?迟早要休了我的,不若自个提出,来玉竹居当管家也落得个安身之处。比起高府里的危险来,这里平静度日才是小翠渴慕的。”

听闻此话,昭婉越发的心中惶急,她知道公子的脾性,说不定已经先从小翠这下手,逼迫小翠的太苦,自己岂不成了恶人?

**着赤唇,昭婉粗喘着回道:“小翠,你别瞎说,老爷、夫人既然把你与了公子,你就是公子的妾,从今往后都不会改变。我与公子的关系仅限于主仆,两年之约讫止时,我还是会离开的。”

小翠摇摇头,悲苦地劝道:“昭婉姐姐你我都别自欺欺人了,公子对你情深似海,小翠明白的很,我不会再犹豫下去。不做妾,若能做玉竹居里的女管家也算是最好的后路,总比起日后公子一纸休书,将我与李思虞撵出高府要好的多了。李思虞乃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就算到时公子不要她了,起码还有去处。而我自幼便被卖给高家,娘家人也都死绝了,不早留后路还待何时?”

知道小翠的悲惨家景,昭婉心中亦泛起悲悯,她知道没有父亲、娘亲的艰难,悲苦。

“好吧!既然小翠这般说,我遇着老爷、夫人自当传话。”言罢,她便眯萋着双目,感受小翠的温润怀抱。

想来除了公子给她这般呵护之外,就数小翠的怀抱令她安然,心中的窜跳渐渐好转,心绪也慢慢平和,吐纳匀称。

“怎么了,你们这是?”公子突然踅回,却发现两位女子家抱在一块。

小翠噘起丹唇道:“公子赶紧来换下我吧!昭婉醉酒蜷在我怀里呢!”

高篱当然乐意,可昭婉却抓住小翠的衣襟不松手。“别,叫人瞧见了还得了?”

“那公子赶紧坐下,陪在我们身旁吧!昭婉有你在,想必一会就能酒醒的。”小翠依然不悦地冲着公子说话。

高篱知道小翠的脾性,不想招惹她,毕竟小翠比之李思虞要贴心的多了。而况小翠也明言说会成全公子与昭婉的。

颔首,高篱面上和温一笑。“那就再有劳小翠辛苦一会了。”言罢,他的眸光又盯着昭婉,薄斥道:“明知不胜酒力,却还逞强,何苦?”

昭婉玉齿咬着下唇,想动怒,奈何此刻心中翻江倒海才好转,她也不想再生气令自己越发的难受。

诘责昭婉之后,高篱怡悦的紧,从来都不敢说她,今个逮着机会也算出出“怨气”自然一脸的笑意。

“怎么,公子这是看笑话呢?昭婉姐姐都面色苍白了,你也不想想法子替她解酒?”小翠可没给高篱好脸色,啐了他一口。

“对对对,我这就去。”高篱起身,他不过是去找些茶水来缓缓,因着他常常醉酒,对解酒之法已有手段,且醉酒不过一会便自动好转,没甚了不得的。故,他才不必焦急,而是怡悦地瞧着醉美人的愁姿。

逼昭婉喝下一盏茶水后,又让她就靠在小翠柔弱的怀里,欣赏着美人互助的动人场景,高篱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妙、妙、妙,美人相偎娇对俏……”

“打住,公子,别又吟什么俗词浪句,我们女子家可不喜欢听!”昭婉立时提醒。

一番提醒立时将公子欲再言的话给噎在咽喉里无法吐出,眨了眨双眸,他愣是没开口了。

岔开话题,三人闲话了约莫半个时辰,昭婉才坐直了身子,青丝黏在鬓发上更显妩媚。高篱岂会错过这般瞧她的机会,眸光闪烁,都是爱念的深渊。

不需为昭婉供应可依靠的怀抱,小翠立时起身,瞧见一对璧人她反而心中酸溜溜的不适。如此,干脆溜之大吉,给他俩留出情话浓浓的空间吧!“我去瞧瞧新建的竹居,你二人就在此说话吧!”言罢,小翠便走。

昭婉尚未反应,小翠便疾步离开,她也觉着与公子孤男寡女处在此地实在不妥,遂,起身欲走。

然,高篱岂会再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柔荑。“别走,我有话要同你说。”

“还是不要再说了,我……我去找老爷、夫人。”昭婉欲挣脱他的钳制。可她知道公子后脑之伤未痊愈,也不敢使力,若失手再摔倒他真的罪过了。

四下无人,高篱越发胆大了,也顾不得许多就要“轻薄”昭婉。一拦她的小蛮腰,唇就乘势贴了过去。昭婉自然惶遽不已,侧颜拒绝。

两人正唐突间,不想一道洪量的斥责声吓坏了公子哥。“混账东西,怎可强迫顾教头?”

说话之人正是高学古,但见他是一人踅回此地。“方才你弃思虞一人离开,为父就觉着你要犯浑了,是故跟来,不想你却无耻到如斯地步,堂堂高家的颜面都让你给丢了。”

高篱吓得连忙松手,低头不语,全身觳觫不已。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为父今个不好好教训你。”高学古越说越着气。

高篱岂敢不跪?登时双膝跪地,一言不发,任凭父亲斥责。

可当他跪地垂首之时,后脑淤肿尚未全消,昭婉瞥去心下又不忍。遂她也慌忙跪地。“老爷,请不要责罚公子,我作为他的护卫理当带主受罚,求老爷责罚昭婉吧!”

高学古本就虚张声势,抬脚也没打算使力踹向篱儿,被昭婉这般阻拦,他也好就此打住。瞧着昭婉,和颜蔼声道:“顾教头快快请起,篱儿方才对你无辜轻薄,实在有失体统。老夫……老夫不是反对他对你动情,只是你二人还无媒聘,他就这般对你,若传扬了出去岂不坏了你的名声,这般高家又怎对得起顾教头啊?”

此话一出,昭婉立时明白老爷有心撮合他二人,只不过做戏给昭婉看罢了。思忖一番昭婉浅浅一笑道:“老爷,昭婉也明白公子的心意,但我与公子两年之约未满,其他的昭婉都不会去想。只消护卫公子平安最好。”

“你二人都起来说话吧!”高学古双手负立,挺拔着身姿。

自然,昭婉扶着高篱起身,睨了一眼“怂包”的公子哥,她心中不知多怡悦的紧。

高学古瞧着他们又道:“儿女情长,有些事老夫也知道,我是过来人,但有失体统之事最好别做。篱儿,顾教头一家对我们高家有恩,你答应为父,以后不许对她乱来了,若真心喜欢,为父也不打算阻拦,你也该遵照礼制,媒聘不缺,为父也好替你做主。”

敢情,高老爷这是替儿子在向顾昭婉求娶啊!如此的转变令昭婉大感意外,然细想想也觉着常理。公子毕竟是他儿子,老爷哪有不替儿子着想的理?

昭婉淡淡一笑,不待高篱开口又说出些什么,她便赤唇翕动。“不用了。高老爷,昭婉还不想嫁人,为今,昭婉倒真有件事想求高老爷成全。”

高篱应是也知道父亲的用意,顿时心绪平和了许多,也不再觳觫不已,而是支吾地开口,却被昭婉打断。听了她的话,立时就对父亲道:“父亲,孩儿想求娶昭婉为正妻。”

“公子又胡说了,难怪老爷常常要罚你。高老爷,昭婉的确有事相求。”昭婉说罢,还不忘狠狠地剜了一眼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