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李思虞顺势就扇了碧秀一耳光。“好你个下人坯子,人贱心更坏。竟然让我除掉如同亲妹妹的顾昭婉,你居心何在?”

“哎呀!少奶奶饶命啊!你不狠心,她就要住在府里了,迟早会赶您走的。少奶奶别忘了,您原先的身份可是大少奶奶啊!二公子对您忌讳,顾昭婉也只能容下一夫一妻,您说,他们二人本就恩爱,又孤男寡女在深山老林逍遥一个月不愿归来。恐,恐顾昭婉不是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她还能答应继续留在高府吗?她可是找到了娘亲的,椒城顾家也算大户人家,她不回去当千金小姐,何苦来高府当下人呢?少奶奶,您要三思啊!”碧秀说罢,头碰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李思虞听罢,犹如晴空霹雳,身子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碧秀连忙起身搀扶着她。李思虞先是厌烦这般卑鄙无耻的下贱之人搀扶,奈何碧秀用力钳制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不辍地说“三思啊”三个字,李思虞渐渐不再挣扎,慢慢地回到榻旁,坐下。眸光失神,面无表情。

“害死顾昭婉,椒城顾家还能饶了我们吗?”李思虞突兀说出此话。

碧秀拧成结的面上顿时起了喜色,眸光精闪,噙笑嗫喏道:“少奶奶,顾昭婉初初归来,面上憔悴不堪,定是受了番苦头的。如此,在她明日回椒城前毒死她,就慌说她在荒山野岭乱吃不干净的野果,慢慢毒发身亡了。否则,明日一回了椒城,日后再想动手就不好寻借口了。”

“啊!?”李思虞嘴巴张得老大,杏目圆睁。

“少奶奶别怕,您是下不了手的,这事就让碧秀替您来做。”碧秀说罢,就从袖口里取出一小袋纸包。“少奶奶,此包里便是砒霜,明日一早奴婢就会给顾昭婉端来一碗人参莲子粥,只消说是吃饱了好赶路回椒城,让她不知不觉间就死在碧秀的手中。”

“你好毒啊!竟然敢在本少奶奶面前说这些?”李思虞眸光一拧,盯着可怕的碧秀打量她。

碧秀垂首,面上表露哀戚之色。呜咽着说:“碧秀自幼便随小姐身旁,一直对您最亲厚。您自打嫁入高家起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如今这世上最优质的男子终于成了您的夫君,孰料顾昭婉不知好歹想要独占公子,碧秀怎能袖手旁观呢?小姐,碧秀忠心耿耿,对您绝无二心啊!”言罢,碧秀又要跪地。

李思虞伸手一拦。“好!我知道你的忠心,可我真的下不去手,还有你这般帮我,是不是想要什么?”

趁李思虞似在冥思分神际,碧秀“扑通”赶紧跪地,仰起头颅,诡异的面上噙着笑意。“少奶奶,碧秀也对二公子喜欢的紧,是故想求少奶奶替奴婢做主,把奴婢也与了公子做妾吧!奴婢做了公子的妾也好钳制小翠,更可处处替您分忧啊!总不能便宜了小翠是不是?”

李思虞惊惧不已,须臾,她缓了缓心绪,面上渐渐平复许多。“你起来说话吧!”虽如此,李思虞还是腹语: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还想嫁给公子这般当世高贵的男子,今个毒死昭婉,他日你还不把我也毒死了?哼哼!既然你想的美,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借你自己的手除掉你,免得后患无穷。

“谢少奶奶。”碧秀起身,面上笑容更甚。

“此事容我想想,我……我实在下不去手啊!”李思虞眸光一瞥又收回,极力克制心中的怒意,为得便是不让碧秀瞧见。

“少奶奶有一宿可想呢!奴婢明日一早就备好人参莲子粥,若您不想她死,改口遣奴婢重新去庖房要点别的早膳来便可。哦!少奶奶,想必此刻顾昭婉也在摘星院里吧!您历来喜欢与她闲叙两句的,如今也该去与她交交心,以免明日她多了防备之心就不好办了。”言罢,碧秀就以公子等着她去书斋伺候笔墨为由离开寝屋。

碧秀方走,李思虞便摇头感喟。“人心险恶啊!”

“碧秀啊碧秀,你是自寻死路啊!无事便在老爷、夫人那嚼舌,如今又想出这般灭绝人性的毒计,可见你良心之歹毒、预谋之良久,不尽快除掉你才是大祸患呢!昭婉妹妹我自有法子对付。”腹语一番,李思虞勾起唇角,阴鸷一笑。

……

“妹妹,你瞧这是何物?”李思虞赶来久等她的昭婉寝屋,手里执起乌金短剑与她。

“姐姐这是?”昭婉柳叶眉蹙起,眸光盯着她手中的乌金短剑。

“妹妹,你行走江湖,多一件兵器就多一份保护。姐姐只会针黹书画,哪用得着这般利器啊!不若姐姐就还于你,日后你也好多多防身之用啊!”言罢就往昭婉手中递过去。

昭婉接过,瞧见李思虞态度坚定,不接也不行了。遂恭敬不如从命。“思虞姐姐,昭婉还没送过你什么宝贝,仅此一件你还……”

“无妨,你我还是好好说说话,这一个多月不见你,姐姐真的想你了。”言罢,拉着昭婉的柔荑,让她坐下,也好让两位女人家闲叙一番。

知语识趣地沏茶端水后离开,去了隔壁的寝屋,以避开令她惧怕的少奶奶。

……

一宿没阖眼,李思虞拖着疲惫的身子,佯装笑意连连,步态依然轻盈来到昭婉的寝闺。先她一步的高篱也是在书斋里煎熬了一宿,恐是为了令昭婉心中好过才没同李思虞同床共枕的。即使他与李思虞同床共枕也不会有肌肤之亲,他都要避嫌。

“夫君。”李思虞盈盈福身一拜,而后便直入正题。“妹妹今个要走,姐姐真有些舍不得啊!”

“姐姐放心,昭婉回去几日便会赶来,我还要带娘亲与伊伊姐姐一道去玉竹居小住几日呢!”说罢,昭婉侧眸瞥了一眼高篱。

高篱自是“嘿嘿”傻笑。“徐夫人尽管来住,就算住一辈子都可。”

听罢,昭婉啐了他一口。“谁稀罕要在玉竹居住一辈子了,我顾家又不是没房没地的,来玉竹居是想去同何妈妈见见,说说话罢了。”

“那是、那是。”高篱赔笑道。

李思虞打起精神“呵呵”一笑。“我说昭婉妹妹,你看啊!徐夫人与黎伊伊可是救了老爷性命的大恩人,也是徐夫人的建议才会扩建玉竹居的,不若就让夫君与我去求求老爷把玉竹居扩建的房舍就全部与了你们顾家,以后徐夫人也好来玉湘城长居那处不更美哉吗!”

昭婉蹙眉思索,既没颔首也没摇头,似乎默认。而李思虞这般替昭婉谋划,说白了便是先给昭婉甜头,收买昭婉的心才好在日后的步步为营中始终卡住昭婉的脖子,逼她念及李思虞曾经对她的好。反正玉竹居对她李思虞来说也没啥稀奇的,只需在高府里做少奶奶才是富贵荣华的根本。

三位正说话间,碧秀缓步而来,先施礼而后便对公子、李思虞道:“公子、少奶奶,奴婢去庖房准备早膳吧!”碧秀作为李思虞的大丫鬟,这摘星院里的一切大小事物她还是可以做些主的,毕竟小翠做了公子的妾,也没人与她相争。是故,安排主子们的早膳,她是可以做主的。

李思虞颔首,眸光诡异地瞧向碧秀,启开赤唇,嘴角一勾,极力克制惊慌。“去……去吧!”

碧秀会意,连忙福身退出,脚步越走越快,心也冷彻的毫无怜悯之意。腹语:顾昭婉,你死了也好,往后公子没了你这位绝色美人,什么样的妻妾恐都能接受了。否则,到时他只专宠你一人,别说我碧秀机会全无,恐少奶奶——李思虞都没法再得公子的情爱了。而你死后,李思虞的歹毒已经令小翠记恨许久,我正好与小翠暗地里害她,到时再设法嫁祸于小翠,那么我不就可以与公子……她一边走也一边想着,心中全是最美的结局。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碧秀偏偏就心思歹毒地想着不可觊觎的希冀,恐步子走得太快,绊倒是迟早的事。只可惜她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李思虞是她能轻易可寄望的吗?

从庖房里备下两碗人参莲子粥,其中一碗做了记号,趁人不备朝将做了记号的碗里倒入精心秘备的催命砒霜。双眸噙着狠戾的眼神,心中带着怨恨与怡悦,五味杂陈的心思就等一会之后美若天仙的顾昭婉香消玉殒了。

心房狂跳不止,碧秀需要缓一缓,待她将所有的怨愤与期待化作动力之时,她的莲步也就迈开了,且越行越快。直到踅回顾昭婉的寝屋,一进屋她就不忘噙笑。而后将两碗人参莲子粥分别放在昭婉与李思虞的面前,另一碗则是公子的猪肝瘦肉粥。

李思虞心下揆度一番,腹语道:无论是哪一碗,我都不会吃下的。碧秀,你这歹毒的贱胚子,等会就让你吃自己下的砒霜粥。受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