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深夜前来面圣,禀明此事。”程御史说着,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拱着手说道,“臣斗胆还有一事禀明圣上。”

“爱卿快快请起,有何事,且站起来细细说来。”皇帝摆手示意程御史起身。

但程御史却纹丝未动,“请皇上容许臣跪着将话说完。”

“你且说。”皇帝也不再执着程御史跪着与否。

“前两日二皇子曾到府中拜访,而其意欲让臣辅佐于他,霸占太子之位。二皇子给了臣两日的时限,让臣考虑,可臣并未应允,而今日正是期限时日,便有人前来行刺。臣冒死进谏,是想让皇上知晓朝堂政局,以及二皇子的野心,以免皇上被蒙在鼓里。”程御史说着,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而皇帝的面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变幻莫测,眸中翻滚着浓郁的怒气,此等皇家丑事,就让程御史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

他的儿子,在他还没有死,就开始惦记着他的皇位。

“程爱卿,你可有根据,此事为二皇子所为?”皇帝沉声说道,语气中带有着质问的意味。

“臣并无实证,但前两日二皇子拜访,府中下人全都知晓。”程御史低眉颔首的说着,而他心里更是宛如明镜一般,知晓他这一番话后,很难完善的离开。

“程爱卿,污蔑皇室宗亲,你可知何罪?”皇帝严声厉色的问道,周身满是威压。

“臣愿以死来证明臣所言句句属实。”程御史猛地抬头看向高坐龙椅的皇帝,字字铿锵有力的说道。

说罢,猛地站起身来,瞥见一旁的柱子,狠狠的冲了过去。

“砰!”还不待皇帝有所反应,就见程御史头撞到了柱子上,整个人摊在了地上,鲜血从程御史的额头溢出,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皇帝见此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扬声大喊着,“快,来人,传太医。”

太医得召匆匆赶了过来,给程御史医治。

程御史的伤势虽然看起来骇人,但却性命无忧。

皇帝得知程御史无碍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瞧了瞧额头缠着纱布年岁已然不小的程御史,遣退了再寝宫内的众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朕若让你告老还乡如何?”

“臣谢皇上圣恩。”程御史连忙想要跪在榻上,给皇帝磕头,但却被皇帝制止了,“不必,明日早朝朕便会下旨,什么时候回乡,你自己定夺。”

皇帝说罢,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程御史,便拂袖离开。

“臣恭送皇上。”程御史瞧着皇帝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皇帝终究选择了保住皇家的颜面。

而他进宫前,便秉着赴死之心,毕竟二皇子对他起了杀心,这一次失手了,难不保还有下一次,与其如此,倒不如冒死进谏。

而现在虽被罢黜了官职,但得以告老还乡,留下一条性命,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次日,早朝,皇帝便下了旨,因程御史身子抱恙,特允准辞官告老还乡,朝堂上,众臣心思各异,皇帝更是话里话外提及着整顿超纲一事。

再下了朝后,墨珂回了府邸,便将朝堂之事一应告知了蓝澈。

“他倒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蓝澈语气平淡无奇的说道,对此好像不是很在意一般。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墨珂迫切的问着蓝澈。

“你搜罗的东西,应该差不多了吧。”蓝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案几对面的墨珂,淡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墨珂并未直言,而是瞧着蓝澈的双眸。

蓝澈与墨珂刹那间对视,从对方的眸中了解其意。

蓝澈微微点了点头,“没错,趁着他来不及有所动作。”

蓝澈口中的那个他,墨珂自然知晓是谁,除了墨逸尘以外,无其他人选。

墨珂郑重点头,随即离开了屋内。

而程御史告老还乡一事的消息,很快便在坊间传来了,自然也传到了唐宛如的耳中。

“什么?程御史辞官回乡了?”唐宛如惊讶的瞧着同她说着此事的小桃。

“坊间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还听闻,前几日,程御史在府中遇刺,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以逃过一劫。”小桃绘声绘色的说着。

而唐宛如却陷入了沉思,程御史乃墨逸尘党派,现下接连出事的,无一不是墨逸尘的人,看来墨珂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唐宛如挺着孕肚,去了书房,书信一封派人送去了竹尹堂。

信中所写,无非是告知京城的情况。

信送出后,唐宛如依旧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整日都忧心忡忡。

用膳时,更是寥寥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小姐,您在吃些,就算您不想吃,可您腹中的小殿下,也要吃呀。”小桃一边给唐宛如夹着菜,一边劝说道。

唐宛如看向了窗棂,“天可全黑了?”

“并未,但也暗了下来。”小桃给了门口的丫鬟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将一扇窗打开,瞧看着窗外的天色。

待唐宛如收回了目光后,窗户再次关上,瞧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没有一点的食欲,索性落了箸,扶住腰身,站了起来,“收拾了吧,不吃了。”

说罢,唐宛如便朝着门口走去,小桃连忙拿了披风,跟了上去,将披风披在了唐宛如的身上。

是夜,唐宛如正倚榻而卧,掌着灯翻看着书籍。

忽闻,一阵悠扬的箫声吸引了唐宛如,她疑惑的朝着门口望了望,这萧声是谁所吹?

唐宛如将书搁置一旁,下了榻,披了件披风,便出了雅阁。

箫声悠扬悦耳,唐宛如顺着箫声,缓步走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花园,远远的便瞧见池塘的拱桥上正伫立一墨衣男子,在月色的映照下,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更是为他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唐宛如狐疑的走近了些,倏地脑海一阵疼痛,唐宛如指尖按住了额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画中一刚刚束冠的男子,与一尚未及笄的女子。

女子笑靥如花的拉扯着男子的衣袖,“哥哥,教我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