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要?”宁小药问:“我们这么干,会不会对老太太不尊重?”

“怎么会?”楼子规说:“看见圣上去送她,老太太高兴还不来及,我们哪里对她不尊重了?”

“这是两码事吧?”宁小药说:“说不定就是小白花害死老太太的呢?”

“谢家没有将她送官,”楼子规说:“那凶手就不可能是小王氏。”

“也对哈,”宁小药坐在车里挠头。

黑老大趁着楼子规看不见它,给了宁小药一爪子,说:“你人傻就要听话,督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宁小药拎起黑老大就往车窗外一扔,说:“督师,看好你家的猫!”

楼子规和到了自己马鞍上的黑老大,眼对眼地看着。

“喵呜~”黑老大冲楼子规叫唤。

楼子规就很费解,这黑猫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臣谢文远恭迎圣上!”车外传来谢太师的声音。

宁小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车中探出头来,看见车外的地上跪满了人,宁小药顿时就又想回车里坐着去了,要死,怎么又是这么多人?!末世人都怕人多的场面,遇上丧尸,人越多越难逃,这是所有末世人类的生存经验。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丧尸,可是有些习惯,宁小药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改掉。

“圣上,”楼子规冲宁小药伸出手。

嘴巴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宁小药将手交到了楼子规的手里。

楼子规几乎是用抱的,将身量不高,人也瘦小的宁小药抱下了车。

黑老大又一次跳上了宁小药的肩头。

“平身,”楼子规跟宁小药说:“让他们平身。”

“平身,”宁小药冲谢家人道。

谢太师没用两个儿子扶,自己站起身后一眼看见蹲宁小药肩上的黑老大,谢太师的脸马上就一沉,死尸遇见黑猫会起尸,哪有带只黑猫吊唁的?这丫头果然没安好心。

宁小药哪儿知道黑猫起尸的忌讳,看着谢太师很是真诚地道:“太师你别太难过了。”

谢太师低头谢宁小药道:“臣谢圣上。”

带只黑猫来,就真能让老太太的尸体诈尸?近而让他们谢府失尽颜面?谢太师请宁小药进府,心里却在冷笑连连,由此可见,宁玉的内里还是幼稚的,鬼怪之事如何能当真?

宁小药走进了谢府的大门,左右看了看,说:“哎呀,大门和墙都重新盖好了啊。”

谢府中人马上就都心到了嗓子眼,这位又想拆门拆墙了?!

“不错,”宁小药跟谢太师说,死者为大,今天她就不主动找太师的麻烦了。

谢太师忙道:“臣谢圣上夸讲。”

宁小药说:“真的是不错。”

谢太师说:“臣谢圣上夸讲。”

圣上和太师互看着,然后圣上把头扭开了,太师把头低下了,两看生厌,这二位都不想看到对方,站在一起都有一种虐心的感觉。

“太师,”楼子规开口跟谢太师道:“带路去灵堂吧。”

谢太师脸上的表情又沉痛了起来,侧身,手往前伸指路,太师跟宁小药说:“圣上,请。”

谢太师的子侄们看着楼子规的眼神就很不善,你楼子规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像使唤下人一样的使唤他们的父亲(伯父、叔父)?不就是讨得了圣上的欢心吗?小人得志的东西!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宁小药看看谢安济,谢安世兄弟,又往这兄弟的身后看看,问道:“我怎么觉着老太太死了,你们一点都不伤心呢?”

谢太师的子侄们忙就把头都低下了。

“圣上,他们只是太过伤心了,”谢太师睁眼说瞎话道。

宁小药说:“行了,我们去灵堂吧,送走了老太太后,我就回宫。”这鬼地方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谢太师领着宁小药往灵堂走,太师巴不得这货现在就消失。

李阁老跟在宁小药身后走,想着宁小药方才的话,什么叫送走了老太太?今天不是出殡的时候啊?

灵堂里白幡低垂,谢家的女眷们在内堂里痛哭,老太太的红木棺椁就停在供桌后面,棺椁上还蒙着白布,随着灵堂不时就穿堂而过的风一掀一掀的。

宁小药听听内堂里的哭声,小声嘀咕道:“没有小白花的声音啊。”

阿墨马上就自告奋勇道:“小药,我帮你去找找小白花好了。”

“嗯,”宁小药说:“谢谢你阿墨。”

阿墨从宁小药的身上爬到了地上,往灵堂外爬去了。

黑老大叫了一声:“这一回动作要快点,喵嘎!”

听见灵堂有猫叫,内堂里的哭声停了一下。谢太师不信鬼神之事,不代表谢家的女眷们不信。

“怎么会有猫?”王氏夫人在内堂里急声道:“谁放猫进来了?!”

有丫鬟探头往外看看,看见蹲在宁小药肩膀上的黑老大后,这小丫鬟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跟王氏夫人禀道:“夫人,有人,有人带了只黑猫进来。”

“什么?”王氏夫人马上就要怒。

小丫鬟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奴婢看那人的模样,好像是圣上。”

王氏夫人站着不动了,圣上带了只黑猫来吊唁?圣上是看不得他们太师府好了吗?王氏夫人身子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谢太师这时递了三根燃着的香给宁小药,道:“圣上,请。”

“把香插香炉里,”楼子规小声教道。

宁小药拿着香,隔着供桌在老太太的棺椁前站了一会儿,这棺椁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老太太睡着一定嫌大。(你说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有鱼,”黑老大小声叫。

宁小药看供桌,供桌上不但摆着一盘红烧鱼,还有糕点,水果,白米饭,“人都死了,还要吃东西?”宁小药跟黑老大嘀咕。

黑老大看着红烧鱼流口水,跟宁小药说:“好香啊。”

“这鱼好像不能吃吧?”宁小药没敢伸手去拿鱼。

“你还欠我五条大鱼!”黑老大在这时候又跟宁小药翻旧账了。

宁小药看向了谢太师,想问问这桌上的红烧鱼能不能吃,结果杀气都要实体化的了谢太师把宁小药吓了一跳,她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已经惹到这位了?

“棺材看起来不错,”宁小药试图拯救一下气氛。

李阁老们好整以暇地等着谢太师的回话,圣上夸棺材好看,你有本事再谢恩啊,要说找人不痛快的本事,谁也比不过圣上啊。

楼子规走到了宁小药的身旁,小声道:“把香插香炉里啊,烧到手怎么办?”(原来督师你担心的是这个……)

宁小药把三只香往香炉里插。

黑老大说:“你小心点,这香炉看着就贵,弄坏了你要赔很多钱的。”

一听要赔钱,还是赔很多钱,宁小药就哆嗦了,一个破香炉也值钱?瞪大了眼晴,宁小药仔细看面前这个纯黑色的香炉,没看出这香炉珍贵来,宁小药歪头问楼子规:“这玩意儿价钱?”

楼子规被宁小药问得也看香炉,说:“不值钱,这就是个香炉。”

宁小药这下子放心了,曲手指就弹了一下香炉,一边还冲黑老大翻白眼,就这么一个破陶罐子能值几个钱?

一个太师府的管事的这时匆匆跑到了灵堂门口,还没等这位开口求见呢,站在门前的龙禁卫抬手就把这位一拦,喝问道:“干什么的?”

这一嗓子吼的,灵堂里的人都扭头往外看。

宁小药一手指弹在了香炉上了,就听见“喀哒”一声,香炉上出现了七八条裂纹。

黑老大说:“完了,坏了。”

干了坏事的宁小药忙把手收回来了,偷眼看看左右,宁圣上放心了,这会儿没人注意她这里。

“怎么办?”黑老大叫。

“就当啥事也没发生过,”宁小药拍了黑老大的脑袋一下。

黑老大马上就决定把刚才发生的事忘了。

“何事?”谢太师这时问管事的道。

管事的跪在门外道:“太师,大公子回来了。”

“什么?”谢太师一愣。

“嗯?”宁小药说话了:“他不是在……”

“这是圣上的恩典,”楼子规拉了宁小药的手一下,开口道:“让谢安易归家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谢太师冲宁小药躬身道:“臣谢圣上。”

这个时候了,太师都谢自己了,宁小药还能说什么呢?把头点点,宁小药说:“让谢安易进来吧,给老太太上柱香。”

管事的领旨,跑去带谢安易过来。

“父亲?”谢安世觉得事有蹊跷,轻轻地喊了谢太师一声。

谢太师冲三子一摆手,让谢安世不要说话。

一身囚服的谢安易不多时被管事的领了来,谢大公子跪在灵堂外就开始哭。

谢太师重重地叹息一声,对长子道:“这是圣上的恩典,你还不快谢恩。”

谢安易看一眼站在祖母灵前的宁小药,忙又将头低下,以此来掩饰眼中的愤怒。

宁小药说:“别跪着了,进来上香。”

谢安易跪在灵前磕头,只三个头就将额头磕得乌青,随后接过谢安济递过来的三柱香,要往香炉里插。

王氏夫人站在内堂里垂泪,她可怜的儿子。

“香炉被你弄坏了啊,”黑老大这时扒着宁小药的耳朵说:“还能再插香了吗?”

宁小药……,对了,香炉坏了。

谢安易的手还没伸到香炉跟前呢,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纹的香炉,“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碎陶,香掉在供桌上,香灰洒了一地。

谢安易傻了,祖母不想受他的香火,不惜让香炉坏掉?!

宁小药吸了吸鼻子,这不关她的事,她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