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颜又气又恼,小脸憋得通红。

“还你。”

说着,他把小塔抛过来,在月色下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正好落进她的怀里。

百里颜气呼呼地说:“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他凤眼睥睨:“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来找你?”

百里颜强忍下胸中一口气:“好好好,你不是来找我的,那我走还不行吗?”

说着,她就把小塔塞进怀里,拍拍衣袖准备要走。

忽然,他身前亮起一道凛冽的寒光,耀了她的眼睛。

她定睛一看,他竟然拿着锲加思兰送他的宝石短剑,刚刚自己只顾着追小塔,完全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拿了短剑。

他手腕转动,刀光凛凛,冷冷地说:“上次这把剑没有开刃。”

他尖锐的手指拂过刀刃,突然刀光一闪:“现在,开刃了。”

百里颜浑身发毛:“你你你……要干什么?”

他薄唇一挑,握紧短剑,就向百里颜刺来。

“左肩!”他喊。

百里颜脚下发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只听得他的喊声,本能地缩了缩左边的肩膀。

只听一阵劲风而过,肩头的衣衫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要不是及时躲闪,怕是已经中剑。

百里颜惊慌失措:“救命啊!杀人啦!”

惊叫声回**在空空的城墙上,百里颜甚是悔恨,应该先把瞭望守卫用的角楼修好,修了半道的城墙上竟然无人值守。

现在月黑风高,巡视的卫兵刚刚离开,等下一轮巡视至少还要一个时辰之后。

百里颜正是求助无门。

“腹中!”他又提剑而来。

“啊!”

百里颜闪身趴到地板上,虽说是躲过一剑,但姿势实在是不雅。

凛凛寒光又起,他挥剑而来:“腿!”

百里颜赶忙缩回双腿,堪堪避开他一剑。

难道是上次刺你不成,现在你想起来报仇了?

百里颜紧紧缩成一团,颤巍巍地躲在墙角,双眼泛着泪花,惊恐中带着委屈。

他走到她的身前,满是轻蔑。

当啷一声,短剑被他扔在她面前。

“就凭你,还想对抗霍拓的铁骑?”

百里颜浑身颤抖,一张嘴倒还是硬的:“我是来修城的,又不是来冲锋的!”

“哼。”他嗤笑一声,“修城?那你修好了吗?”

“我……”

百里颜一时语塞,只觉得被他戳中了要害,胸中憋闷。

百里颜硬是昂着头,但心里却没了底,要是他刚刚不喊,自己一剑都躲不过,怕是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可他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实在是恼人,百里颜自知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他冷冽又轻蔑的嗓音传来:“捡起来。”

刚刚被他一番羞辱,百里颜觉得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恨恨地拾起短剑。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眉梢微挑,凤眼睥睨,满是挑衅。

百里颜一想,这么近的距离,还能刺不中你?

于是假意低头缩肩装成一副委屈模样,实则紧握短剑,勾手发力,就向他下腹刺去。

“看剑!剑剑……”

他侧身一闪,百里颜的剑锋连他衣袍都没有沾到,自己却借着惯性冲了出去。

啪——她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短剑也摔了出去。

“捡起来!”他厉声。

百里颜委屈巴巴地坐起身来,吃了满嘴尘土,膝盖也摔得生疼。

“你这么戏弄我有意思吗?!”

他嗤笑一声:“挺有意思啊,是谁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说要保山河无恙的?好大的口气,怕是城还没修好,你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被他这样一说,百里颜浑身一个激灵。

自己修城这些日子,想来也是运气好,都没遇见敌军前来探查,若是有一两个敌人偷摸进城,给她来上一刀,自己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况且以后若是遇上两军对垒,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竟是个累赘。

她默默拾起短剑,夜风拂过她的青丝,几簇青丝散落,垂在她的倔强的眼神前。

“你能教我剑术吗?”

他薄唇微挑,他肤如凝雪,银发白袍,银月照得他似在发光。

“哼,我没这个闲工夫。”

话音刚落,百里颜眉眼一拧,抬手提剑,就向他刺来。

他微移步子,闪身躲开,却仍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百里颜这次记得稳住步子,在他飘逸的衣袍还未落定之前,她又回身挥剑。

剑刃划过,掠过他的衣袍,衣袍的绸缎轻盈飘逸,随他的身子摆动,像是云雾一般,任剑刃从中穿过,却什么也触不到。

她却不知,白袍掠过他的脸颊时,他泛起一丝笑意。

“松腕,沉肩,手臂用力。”他轻飘飘地说。

百里颜依他所言,忽然觉得短剑好使了许多,动作变得流畅了些。

“抬脚,一前一后。”

百里颜脚下稳住,挥剑时不用再耗费精力稳住身体,剑刃挥洒的范围也大了许多。

“看清目标,别管其他。”

百里颜眼中只有他一双血色的眸子。

她集中精神,奋力刺去!

嗖——

那剑却转了方向,他用手轻轻拨开了她的手腕。

他冷着眉眼:“再来!”

一遍又一遍,百里颜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握着短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却连他的一根发丝都没有碰到。

百里颜倚着墙面,觉得身子沉得实在是动不了了。

他还一身飘飘然的模样:“你不是要学剑吗?这样就受不了了?”

“谁说的!”

百里颜咬咬牙又直起身来。

一把抹去额上的汗珠,又挥起剑来。

银白的月色下,城外的绿野被夜风吹起阵阵波澜,城墙上,动作笨拙的她不停挥剑。

他轻摆衣袍,笑盈盈看着她绯红如桃瓣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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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太阳透过窗棂拂在百里颜身上。

“哈——”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揉惺忪的双眼,低头一看,左肩的衣袖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才想起来,昨天练剑实在是太累,回了房间倒头就睡,竟然连衣服都没换。

她随手拿了一身衣衫替换,却只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右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起身看时,案头上放着一柄短剑。

她一歪头,剑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锲加思兰送的短剑,原来剑鞘和剑柄上都铺满了银饰和宝石。

现在这些装饰都不见了,露出了底部简洁的木纹。

她拿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轻巧了许多,而且剑柄的表面似乎被小心地磨砺过,与她的手掌十分相称。

短剑被她握在手里,像是长在自己手里一样。

她举起剑来,迎着阳光挥舞几下,点点头,很是称心。

忽然才发觉日头正盛,原来已是日上三竿。

城墙的进度是一天也耽误不得,于是就将短剑放在枕下,急急出门去。

一开门,只见眼前一片艳红。

“哎呀!”

百里颜与迎面而来的红纱裙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