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罪,臣这就去召诸位大人进宫议政!”

门将转身要走,大周皇帝却把他叫下。

“不必了,他们闹够了,明天自会来朝堂上的。”

“左都御史,御书房觐见。”

扔下一句话,大周皇帝扬长而去。

皇帝不出面表明态度,京兆府尹也不敢拿诸位大人的公子们怎么样。

无论各位大人们如何喧闹打骂,他也只能选择羁押人犯,闭门不出。

喧闹声一直持续到傍晚方才消散,身心俱疲的京兆府尹这才终于让差役将奏折呈到了御前。

内容自不必说,无非是各位公子的案状,以及按照大周律法拟定好的处理方案。

“大人,陛下当真会将这么多人一并定罪么?”

“这次可是涉及到了半朝以上的朝臣,若是同时摘了他们的心尖,大周还不变了天!”

师爷看着远去的差役不免长叹一声。

京兆尹府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这话也是你我能说的?”

“什么叫大周变了天,只要陛下还在,大周的天就变不了。”

“你要是还想活着归乡,就把嘴给我闭严了!”

师爷一惊,立马跪下磕头。

“失言失言,还望大人恕罪!”

京兆尹府摆摆手,让他站了起来。

“折子不是已经递上去了么,陛下如何裁定,与你我并无干系。”

“此事权当过去了,吩咐下去,全府上下谁都不准再提此事!”

师爷立即作揖。

“是,小的明白!”

京兆尹府随即掏出一袋银子交给了师爷。

“去买些新被褥,好吃食,等着那些烫手的山芋享用吧。”

“但愿明日不要再这般喧闹了。”

安排完了诸多事宜,京兆尹府方才能够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京兆尹府的愿望果然应验了。

京兆尹门前空无一人,只因所有朝臣此刻正奔赴皇城,与皇帝陛下求情去了。

“陛下,求你宽宥老臣之子吧!”

“老臣年过六十只此一子,欢儿若是没了,我梁家三代单传可就毁于老臣之手了!”

“陛下,我儿冤枉啊!”

“那铜簋确不是我儿毁的,请陛下明察!”

“陛下……”

才刚刚上朝,诉苦哀求之声便此起彼伏。

“够了!”

皇帝老儿一声怒吼,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左都御史,将这份奏折,给诸位大人念来听听。”

左都御史接过奏折,打开一看。

发现这奏折是京兆尹府呈上来各家公子的罪证与处理意见。

来不及多想,左都御史立刻开始逐条念他们的罪状。

不过每当读到所判之刑为何时,他便换了行。

一来给事情一个回旋的余地,二来也给各位同僚一个面子。

听着一条条罪证道出,台下的大臣们心如刀绞。

他们不禁觉得奇怪,这些事情都是及其隐蔽之事,为何一夜之间会传遍街头巷尾。

唯有大周皇帝老儿清楚其中的猫腻。

在昨夜查看京兆尹府呈上的奏折时,他发现所有被告罪之人都有同样的身份。

那便是乐知公主的驸马候选人。

现在有心有力能将所有其他驸马候选人拉下马的,除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夏三皇子,还有何人?

“众爱卿,你们口口声声说冤枉。”

“如今罪证昭昭,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大臣们一边拱手作揖,一边偷偷打着眼色。

“陛下,现在民间流言纷纷,将我大周朝堂说的一无是处。”

“倘若放任他们这般造谣,只怕我大周早晚颜面扫地。”

“所以还请陛下亲下谕旨,臣愿带兵抄了那些胡说之人的家!”

大周皇帝一面痛恨李阳手段很辣,将他逼上绝路。

另一面则是恨铁不成钢,朝堂之上何止百人,居然没有一人看出其中端倪。

大周皇帝下意识紧紧攥着龙椅一侧。

“陛下,您若是顾虑大周朝堂颜面,臣可以带府上亲兵处理此事。”

“保证不让此事翻到台面上来!”

民间本就议论纷纷,如今却有人提议暗中处理此事。

如此饮鸩止渴的主意皇帝老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陛下?”

见其仍不依不饶。

皇帝老儿气得几近七窍生烟,当即站起身拍飞了镇山河。

“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皇帝老儿大步流星直奔后宫而去,硬是将一众臣工晾在了朝堂之上。

“哎,陛下不发话,我儿怕是没有活路了。”

皇帝老儿刚走,就有几位大人软瘫了身子。

“完了完了,如今我梁家彻底完了!”

收到此事波及的官宦子弟何止他们几家,之所以他们失态与朝堂,只因为他们是新宠。

新宠着,多凭借科举上位,寒门子弟,无根无基。

尽管后辈犯事并不大,还是徒叹奈何。

反倒是那些豪门望族,不仅不着急,还能在下朝之时有说有笑。

至于他们的底气,自然是家中的那些老爷子们了。

得知自己的孙儿,曾孙儿出了事情。

那些恩养在家多年的老家伙们还怎么能够坐得住,自然是趁着儿孙上朝之际,去找人疏通一番。

昌府,几个老家伙不谋而合出现在了院子中。

“柳家的,你这八宝葫芦瓶好像是祖上之物,你竟也舍得拿出来?”

刚一照面,体壮老者便问向了另一位矮个老者。

“祖传之物又如何,我曾孙若是出了事,祖传之物不一样无人传承。”

“倒是你,拿着南疆缴获的万年血参前来,是不想留着给自己吊命了么!”

体壮老者缓缓坐下,原本直挺的臂膀也不禁弯曲。

“我家三代老来得子,孙儿是我心头一块肉。”

“他被摘了,老头子我命休矣,又岂是区区一根血参能够救得的。”

二人正说着,又有三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

“贤兄,你也是来找昌老家主求情的?”

老者长叹一声,用尽力气将手杖扎进了石板缝隙之中。

接着用力一扭,香木落下,一根纯金手杖出现在了众人跟前。

老者轻捋长髯,仙风道骨之姿让人艳羡无比,但他的眼中,仍不免流露几分世俗之光。

“此杖陪我五十载,但愿今日能够换我孙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