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和乐果急得团团转,那女子哭的真切,排队的患者又开始七嘴八舌。
他们俩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苏郎中是不是像那些人说的道貌岸然,真的干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荷转身,想要回屋换上她从汴梁城那里买来的女装。
当今也就只有此一计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可是她刚一转身,那女子似乎是怕她跑了,快步上前,一把扯住苏荷的衣服大叫:“苏郎中哪里去?今日你若是不给妾身一个说法,妾身就死在你的面前!”
以死相逼,这下所有人都信了女子的话,包括秦掌柜和乐果,都张口结舌,想要帮忙劝慰,都感觉张不开嘴。
苏荷甩了两下,怎奈那女子扯得结实,身材又比自己高大些,根本就挣不脱。
苏荷正着急,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青天白日的,这位大娘子可真会信口胡说!
想必大娘子是不熟识朝廷律法。
这重罪十条中,大不敬之罪排行第六,如果犯了这大不敬之罪,就算是大赦天下,都救不了你。
而这诽谤之罪,就在这大不敬之中。
不知大娘子有几颗脑袋,既然敢公开诽谤苏郎中?”说话的人是李纲。
苏荷回头,见李纲从人群里走到自己面前,轻轻的抱了下拳,苏荷心里一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原来李纲今日从家里出来,在坊间买了不少山上那些人用的东西,想着租头驴驼到山上去。
走之前他想问问苏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离着老远他就看见回春堂门前的一字长蛇阵。
而且回春堂门口,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一个白衣素服的女子,边哭边拉着苏郎中,李纲还以为是苏郎中治坏了人。
边走边打听,才知道是个寡妇有孕,赖到了苏郎中头上。
这还了得,苏郎中那可是李纲心中的偶像,他紧跑几步,看清那女子容貌的时候,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贤弟这是遇到难办的事儿了。
可是自己一个男子,又不能上去跟那女人撕扯,帮着苏贤弟。
李纲情急之下,半真半假的说了那番话。
那素衣女子当然不懂什么朝廷律法,听李纲这么一说,吓得松开了扯着苏郎中的手。
她下意识的朝民济堂看了一眼,见赛华佗捻着胡须背着一只手站在门口观望,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用帕子在两只揉红了的眼睛上又按了按,女子开始哭诉道:“这位郎君差矣,朝廷律法妾身不懂,妾身只知道腹中怀了苏郎中的孩子,就得找苏郎中讨个说法。
难道朝廷律法还有不让孩子认父亲这一条吗?”
苏荷气的“呵呵”摇头苦笑。
李纲接道:“朝廷律法是没有不让孩子认父亲这一条,可是大娘子半路拦住苏郎中瞧病的那天,本人也是在场的。
那日苏郎中只给大娘子号了脉,连药都没开,甚至连大娘子的手都没摸一下。
难道号脉诊病就能让大娘子怀上苏郎中的孩子不成?”
排队瞧病的人,听了李纲的话,全都哈哈大笑。
有几个年轻娘子羞红了脸,赶紧躲到家人的身后。
素衣女子眼看计划得逞,这李纲一出现,让她的立场陷入被动,心里面又气又急。
她伸手又要去拉苏荷,被李纲挡在苏荷面前,顺手一推。
素衣女子借着李纲推她的力道,一下子侧躺在地上。
然后就一只手捂着肚子惨叫连连“啊!肚子疼,疼死了!”
喊着肚子疼,就见那女子的白纱衫裙上,有一片暗红的血迹蔓延开来。
围观的人看见那血迹,都惊慌的嚷道:“完了,这大娘子流血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妇人有孕怎么能经得起摔跤?
这个郎君也忒狠心了些。”
“就是,这下大娘子的孩子没了,看苏郎中怎么交代?”
“自己做下了事不承认,还把罪证给毁灭了,难怪说郎中杀人不用刀,还真是狠心啊!”
“这可是他自己的亲骨肉,就这么眼看着没了?”
“……”
围观群众不明真相,乱七八糟的议论纷纷。
就连苏荷也吓了一跳,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呢?
那日给这妇人号脉,说实话并不仔细,那妇人一直搔首弄姿,扰的她心烦意乱。
脉象里似乎是没有喜脉,可这血怎么解释?
李纲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是想帮苏贤弟,怎么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那日苏贤弟根本没碰这妇人,可她肚子里当真怀了孩子。
孩子肯定不是苏贤弟的,可是现在,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苏郎中怎么办?”乐果慌乱的附在苏荷耳边问道。
“苏郎中,你赶紧从后门跑吧!
这里交给我,只要你走了,大不了我陪她些钱就行了!”秦掌柜悄悄附耳说道。
苏荷不管别人说什么,那妇人身下的血已经把裙角浸透,她坐在冰凉的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十分可怜。
不管怎样,自己是个郎中,先要确定这妇人没有危险才行。
否则输了这局再搭上条人命,那自己真的在清风镇待不下去了。
苏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素衣妇人面前,抓起她的一只手腕,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那女子开始时还试图把胳膊抽回去,无奈苏荷用了力气,她挣扎几下也就放弃了抵抗。
所有人都看着苏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两分钟之后,苏荷惊讶的看着妇人道“大娘子的脉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
大娘子的确身怀有孕,从脉相上看,已经两月有余,并无半点先兆流产的迹象,胎儿活的很好,可是这血……”
苏荷伸出两根手指,沾了妇人身下的血,两指捻了捻,放到鼻下细闻。
这血有一种很浓的腥臭味儿,苏荷正想着,这怎么不太像人血?
就见雷藤从人群后挤过来,慌乱的叫道:“大娘子,苏郎中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怎么不找人去衙门击鼓鸣冤啊?
你坐在这里,坐死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那素衣妇人听了雷藤的话,这才醒过腔来,她从地上爬起来,许是闻到那血腥味儿。
一转身弯着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