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的人们,一听是官府的马车。
除了乐果娘仍旧坐在地上,所有的人都躲到一边,让开了路。
“这八成是来送苏郎中和乐果的尸体来了。”
围观人的一句话,乐果娘哇的一声又开哭。
一辆带棚马车,和四个骑着马的官差,在回春堂门口停下了。
乐果把车棚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回春堂门口站着那么多人,兴奋的对苏荷说道:“苏郎中你看,还是咱清风镇的人热情,全都等着迎接咱们呢!”
苏荷苦笑“怕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苏荷早就料到自己和乐果不回来,秦掌柜的要着急。
那些不明真相的街坊们,不定又要整出些什么样不着调的事情来。
乐果娘见马车在自己身前停下了,吓得赶紧闭了嘴。
一个官差跳下马,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样的东西,上面缠着布,还有啰里啰嗦的流苏,径直走到秦掌柜身前。
秦掌柜认识,正是那天来接苏荷他们的官差。
“秦掌柜的,苏郎中救治县令夫人有功,县令特地让在下送来这个……”
“锦旗!”苏荷一撩车帘,从车上跳下来,紧跟着乐果也跳了下来。
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他们俩没死?还是被县太爷亲自派马车送回来的?
这么说,县令夫人的病,被苏郎中治好了?
那个官差继续说道:“县令大人说,苏郎中医术高超,这面锦旗是官府送给回春堂的,以示表彰。
给苏郎中的赏赐,都在车上。
过后县令大人还有大礼相送。”
说完,官差几下把那锦旗抖开,只见红色锦旗上,用金线绣着“圣手回春,华佗再世”几个大字。
那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晃了赛华佗的眼。
他一扭身,乘人不备钻进民济堂里去了。
这锦旗,当然是苏荷的主意。
赛华佗的师父是宫里的太医,经常被他拿出来当做靠山显摆。
这回春堂是民营的药堂,要是也能找到棵乘凉的大树,以后生意也会好开展。
正好有了这个机会,苏荷就跟县令要了这面锦旗。
至于车上的五十两白银,那才是县令给苏荷的诊费。
不过官差口中的大礼,苏荷倒是没听说。
心里觉得,可能是县令随口一说,客气客气罢了。
乐果娘一见儿子生龙活虎的回来了,那脸似乎是又胖了一圈。
心下高兴,也顾不得哭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搂着儿子亲了两口“我的儿啊,吓死为娘了。”
“娘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乐果红了脸,然后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带着体温的荷包,递到老娘手上。
“都是苏郎中给的!”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才能安慰老娘那颗受伤的心灵了。
乐果娘收了钱,开心的不得了,随口问了一句“儿子,那县令夫人是个什么病?这苏郎中真就给治好了?”
一说到苏郎中的本事,看热闹的人围过来一大圈。
伸着脖子,把耳朵支棱起来,生怕错过这最新消息。
“县令夫人是双胎难产,咱苏郎中过去,三下五除二,那孩子便平安降生了,两个小郎君!
还母子平安,谁有这本事?”乐果的吐沫星子,像是下毛毛雨。
“哎,哎乐果,什么是三下五除二,你给咱说说?”一个人喊道。
“就是……”乐果挠挠头“剖腹取胎!”
“剖腹取胎?那县令夫人还活得成吗?”又一个人问。
“怎么活不成?要是活不成我和苏郎中能好好的回来吗?
我们回来的时候,那县令和县令夫人可是亲自送的我们!
对了,苏郎中剖腹取胎的刀子,剪子,还是闫大郎给打制的,当时我还觉得苏郎中给了一两银子有些贵。
没想到这是救人命的东西,还真值!”
让乐果更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他这句话,没过两天,闫大郎打铁的工钱,生生的涨了两文钱。
名人效应,还真是不分哪个朝代。
乐果说的口干舌燥,见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他赶紧打发走自己的娘亲。
然后不顾那些狗仔队的追撵,晃着身子跑进了回春堂。
一进屋,就听苏郎中正和秦掌柜商量着什么。
仔细一听,原来是苏郎中在劝秦掌柜买地。
乐果好奇,“买地干什么?苏郎中莫非是要当个员外不成?
那可就可惜了你这医术了!”
见没人理他,他赶紧凑到跟前儿听。
“秦大哥的,咱把地买下来,种上洋金花,也好多熬制些睡圣散。
以前我还不知道这睡圣散的功效到底能怎么样?
经过这次给县令夫人剖腹取胎,我才知道。
以后咱回春堂名气大了,少不了要治这种需要手术的病症。
要是这种药供不上,咱买都没处买去。”
“对对,秦掌柜,你是不知道我和苏郎中去采那洋金花有多危险,差点被野猪给吃了。
要是自己种,还能长期供应,这可是好事儿。
挑那好地买上一两亩,洋金花本就是野生的,又好伺弄……”
苏荷和秦掌柜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乐果。
“怎么?我又说错了?”乐果捂着嘴,小眼睛快速的眨着,防着秦掌柜敲他脑壳。
片刻后,秦掌柜发话了“乐果说的也在理,那就等哪天我去找趟里正,商量一下买地的事情。”
苏荷一听秦掌柜同意了,哪里还等得及“秦大哥,竟然决定下来,咱现在就去找里正吧,趁着手里有钱,把地买了心里也踏实了。
然后趁着这个季节,正是洋金花种子成熟的时候,我和乐果再进几趟山,多采些洋金花种子。
明年的睡圣散就有着落了。”
“也好,乐果看家,我就和苏贤弟去里正家走一趟。”秦掌柜起身,换了身干净衣服,带着苏荷出门了。
两个人还没到里正家门口,就见一群人把里正家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
走到近前,苏荷在人群后探头踮脚,朝人群里观望。
“苏贤弟,咱改天吧,里正家看样子是有事。”秦掌柜拉了拉苏荷就要走。
可此时就听大门里穿出凄惨的哭声。
围观的人也摇头叹息“可惜了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