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折初稍稍局促了些许,这才上前去落了座儿,见江景让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儿,稍带不解。
“本大人今个照看了你整整一日。”
江景让依旧是懒懒散散地靠在边儿上,只是不难瞧出些难得的憔悴来,这男人向来很少向她坦露过多,今日是个例外。
“多谢江大人。”
陈折初露出标准八颗牙笑容,给江景让递了杯酒过去,自己识趣地没碰,选了茶。
余光里瞥见他浅浅的笑意,然后——
“啪嗒。”
酒杯摔倒地上。
江景让承认是自己分心。今日他或是迫不得已,或是真对她的欢喜再藏不住,吻了她,她瞧样子还是不知晓的,竟叫他生出几分心虚来。
这种心虚有一日在,便也是在提醒他要加快速度将小姑娘娶进门。
热茶本是将寒气儿裹起来了的,只是这么突兀的声响还是叫陈折初在恍然中回过神来。
“不必。”
江景让阻止她想要伸手去拾碎片的手,微微皱眉,“等下人来收拾便好,今日急着要你来,是大人要诉苦的。”
陈折初微微狐疑,侧身瞧他。
只见江景让微微阖了眼,语气轻下来,同往日大不相同,“本大人今日听秋菊说你染了风寒,足足照看一日,连公事都推了…”
陈折初攥着衣角。
这男人太爱卖关子,有何事不晓得说清楚,还总爱瞧她的局促,等她红了脸才肯继续往下说。
二白与秋菊已然是识趣儿的离开。
除去饭菜香味,陈折初现在的心思难得已全然不在这头了,目光注视着江景让,顿了许久。
她不舍得开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见江景让面色平静,沉吟片刻。
“折初那日说本大人若是真有心上人,是要抓住了时机娶回来供着的,大人也思索了许久。”
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
陈折初眼底泛着星星点点的焰气儿,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脑袋直发懵,在雾蒙蒙还未曾反应过来时。
只见男人依旧是懒散的,他抬眸直直对上她的。
“大人盯了那个姑娘有好些时候了,想法子将她绑在身边儿上,只是那姑娘确实是个榆木脑袋。”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块儿,混乱的不着调的,生生将陈折初围起来。
她太阳穴直跳。
江景让敛了眸,这也是陈折初头一回瞧见这男人认真地清楚地同他一字一句地说话。
“那日在青楼救你便已然是在大人的掌控之中,你的一切大人都了如指掌。”
他压低了声响,凑近了她,周围是清淡的檀香味,心底里格外突兀的喜悦与颤抖腻在一块儿,叫她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需要冷静,她也不傻。
见小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江景让也是头一回鲁莽成这样子——他承认自己也会害怕她拒绝。
即使如此,江景让要娶陈折初这事儿也是板上钉钉,他胜券在握。
“折初且要和大人试试?”
陈折初屏住了呼吸。
她脑海里蓦然是秋菊先前劝说她的话,却就在这么此刻,她这颗心无法平静下来。
她怎么也未曾料到男人会如此心急地对她说这些,实在不像他先前的作风。
她对江景让的了解自认为还未到深处,或者是这男人刻意的收敛,或是他本身容易看透,或是他对陈折初毫无保留。
可他对她确实早已了如指掌。
陈折初做不出决定。
尽管她承认自己那日险些被强暴之后江景让救起她那一刹,她确实回忆了他先前为自己做的一切。
以及她小心翼翼的不敢确定但异常清晰的感情。
但他们身份的确不符。
陈折初心底里的自卑在这一刻冒出头来,尽管她在外人跟前儿是怎样高傲,但江景让就是个例外,硬闯入她的世界里,叫她不敢推搡也不敢接受。
她冲不破心底里最后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