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王宫。
嬴政来到陪都雍城王宫,面见赵姬。
母子二人见面,静默无语,心绪复杂,嬴政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一问自己的母亲、秦国的太后。
嬴政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太多太多的埋怨。
【母后,你是我的母亲,亲生母亲,为何疏远政儿,亲近成嬌,甚至一度想要废除我,另拥成嬌为王?】
【母后,你可知道,当初我年幼之时,嫪毐将我抱回蕲年宫,差点让我扔下城墙,我害怕极了,我只能佯装没有察觉,保持冷静,可政儿当时真的很怕。】
【母后,父亲死了,你是政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你变了,你变了呀,骄奢**逸,纸醉金迷,全然不知你的儿子在这王宫生存得有多艰难,有多孤独。】
【母后,您为何要背叛父王,背叛父王圈养面首,还任由嫪毐嚣张,骑在您的政儿头上耀武扬威?】
【仲父醉心权势,他在忌惮政儿长大。可母后您是政儿的母亲啊,你为何也忌惮政儿长大,您为何保持秦王玉玺不放手?】
……
嬴政心头一个又一个问题浮现,他真的好想、好想开口问一问母亲赵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赵姬开口了,美眸垂泪:“政儿,你可否饶过嫪毐,绕过龙儿兄弟?”
不等嬴政开口,赵姬赶忙道:“母后向你保证,不再执掌秦王玉玺,不再干预朝政,也不再让嫪毐执掌权势,并废他长信侯之爵。”
“而且,龙儿兄弟一定不会和你争什么,他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他们也算是你的兄弟啊。”
嬴政闻言,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几乎吐血。
嬴政紧咬,牙龈溢血,冷笑道:“兄弟、兄弟,母后竟然说他们是我的兄弟?不,寡人没有兄弟,成嬌不是,他们更不是。”
“他们只是嫪毐与你所生的孽种,不容于世的孽种。”
“事到如今,母后你还在为嫪毐求情,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若失败了会怎么样?”
“呼—”嬴政长吐一口气,神色平静,眼神幽邃,一种孤寂幽冷气场充斥全身,他徐徐转身离去,幽幽道:“母后,你真的太让、太让寡人失望了。”
“从今以后,您便在雍城养老吧,你我母子二人此生无论生死不复相见。”
赵姬闻言,神色悲悯,美眸垂泪,原本群冠群芳、风华正茂的外表一瞬间苍老了七八岁,面容憔悴,眼神无光。
“无论生死不复相见,政儿、你好狠的心!”
嬴政走出寝宫,大门关闭,大门在关闭的一瞬间也关闭了赵姬的人生、赵姬的权势、赵姬的骄奢**逸。
赵姬垂落地面,冰凉地板也比不上心中悲凉,修长的腿、丰腴的身子、绝美妩媚的脸蛋、成熟妖娆的气质……她的美丽与韶华正在凋零。
嘭!
大门关闭,嬴政走出寝宫,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嬴政失望了,对赵姬彻底失望,直到今天母后赵姬也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甚至还要为嫪毐、为那两个孽种求情。
寝宫之外是一片露天广场。
盖聂持剑而立,余光看了看嬴政,眼神闪过一丝情绪,不是同情、不是悲悯,只是一种理解,他好像理解了嬴政的不易与孤独。
四周广场,数千甲兵,军阵站姿,铁血煞气。
蒙恬拱手来报:“王上,他们已经装入麻袋之中。”
嬴政看向百米之外,宫墙之上,两个士兵手持麻袋,麻袋发出吱吱呜呜声音,疯狂挣扎扭动。
嬴政下令道:“杀!”
蒙恬闻言,挥手道:“杀!”
十几米宫墙之上,麻袋坠落,重力加速度之下,麻袋狠狠砸落地面,激起扬尘,麻袋中的人挣扎两下后不再动弹,汩汩鲜血流出,染红地面。
嬴政淡淡道:“蒙恬,将其埋葬吧。”
蒙恬抱拳领命:“诺。”
嬴政负手而行,黑龙王袍,龙行虎步,身形修长,面容威严冷酷,王者之相,帝王之气已显。
“回咸阳!”
数千上万将士单膝叩地:“谨遵王命。”
今日之后,困龙升天,天下变革。
——
一艘船上,嬴政、盖聂立于甲板之上,从雍城至咸阳,水路沿河而下。
嬴政问道:“盖聂,你是否认为寡人太过残暴?”
盖聂平静道:“王上,纵观古今历史,纵观纵横一脉历史,任何君王上位、任何一国崛起,都少不了军政夺权、少不了血流成河,少不了伏尸百万。”
“只要王上您初心不改,带给秦国太平,带给诸夏太平,今日之流血便是应该的、必须的、也是值得的。”
“嫪毐死不足惜,其余人等为了权势而谋逆,也是该杀之人。”
如今的盖聂,才是鬼谷盖聂,颇有杀气,锐气,也有纵横天下之志,助一君王成就丰功伟业之心。
秦时后期的盖聂,已经背离了纵横之道,不再是拨弄天下风云的鬼谷弟子,而是一个仁义侠士,剑中之圣。
盖聂嘴角轻抿,说道:“至于那两个孩子,盖某虽然不才,却也知道两个孩子的重量落下时应该不是那样的声响,也嗅得出血腥味不是那种味道。”
嬴政淡淡一笑:“知我者,先生也!”
二人沐浴着夕阳黄昏,嬴政乘船飞快直下。
时间流逝,一晃距离嫪毐之乱已过三天。
嫪毐之乱第四天一早,秦国刑场。
这一次观望之人更多,数万之众,将士维持秩序,百姓围观四方,秦国军方官员、政客文官纷纷来望。
一处高阁之上,吕不韦负手而立,四周护卫簇拥,他面色平静,然而握紧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刑场之上,嫪毐以及嫪毐族人被押送到来,嫪毐小人得志,嚣张跋扈,身为他的亲人大多享受了权势之利,要么入朝为官,要么霸占良田、要么鱼肉乡里。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嫪毐的族人几乎都享受到了权势的利润,至少绝大多数人不是无辜,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嬴政挥手道:“将嫪毐押上来,扒光衣服,五马分尸。”
“诺!”两个士兵得令,押嫪毐上场。
三日不见,嫪毐瘦了一大截,面色苍白,蓬头散发,仿佛遭受了非人折磨和锥心刺骨之痛。
嫪毐吱吱呜呜大骂嬴政,可惜被堵住了嘴,什么也骂不了。
不一会儿,嫪毐衣物都被扒光,脖颈、双臂、双腿被绳索捆绑,每一根绳索都系在马匹身上,每一匹马都有一个士兵。
人群中,有人惊咦道:“咦,你们看,嫪毐竟然是个阉人?”
有人笑骂道:“说什么混账话,嫪毐如甘泉宫侍奉太后,那自然是个阉人。”
“啧啧,看着样子,被阉了也得好几年了吧,几乎啥都不剩了,又黑又小又丑。”
“果然是有人故意中伤太后、诋毁王上,让我秦国王室遭受流言蜚语,好沦为其余六国笑柄。”
“如今真相大白,嫪毐入宫数年,乃是阉人之躯,绝不可能与太后私通,更不可能诞生孽种。”
“……”
嬴政听着议论纷纷的话语,面色平静,冷声下令:“行刑!”
五个士兵得令,同时挥动马鞭。
“驾!”
五马狂奔,瞬间拉扯,嫪毐从地面飞起,刚飞空半丈,身形撕裂,惨不忍睹,只留下一声凄厉惨叫。
嬴政长舒一口气,随着嫪毐死去,他心中唯一的毒刺拔除,精神为之通畅。
“玄卿先生此招当真妙不可言,不仅轻松瓦解王室丑闻,维护了先王名誉,也完美拔除寡人心中唯一的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