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也没想到,刘季都走出羊圈,边上的匈奴士兵帮着松绑了后,他竟然又跑了回来,对着那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奴隶,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啪!”
一个大嘴巴子,直接都把这人给抽懵逼了。
刘季只记得侯爷说过,报仇不隔夜、隔夜非好汉!
先前这人被打,不算报仇。
在刘季看来,那是光明正大的战胜!
而现在,他确定自己等人商贾的身份叫此地方的长官匈奴当户知道了。
所以,他确定自己等人不仅安全,甚至马上就要成为匈奴的座上宾!
都这个时候了,不报仇?
这不是我刘季的风格!
刘季一口唾沫唾到了那人脸上,快意的骂道:“杂种,给爷爷磕头,不然就打死你!”
老康看着这一幕,隐约觉得老刘会不会太夸张了?
哪曾想,那匈奴千户立刻对身边的匈奴人看守道:“不磕头就弄死他!”
这话谁都听到了,那奴隶惊恐万分,立刻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一边磕头一边讨饶:“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爷,大爷饶命!饶命……”
“呸!”刘季又啐了一口,脚上也是丝毫不留情,狠狠地给了这人一脚后,看着这人疼得宛若虾子一样弓起身子,方才愉快地走了出来。
“哪里吃羊肉,我口味重,多放点盐!再来点酒!”
刘季这般大声咋呼的样子,吓得老康等人只恨不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才好。
匈奴人又不是善茬,人家都已经那样了,你还这样?
真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可是,超出他们认知的一幕出现了。
那匈奴千夫长,竟然很是愉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肉管够,酒不能喝醉,等会还有要事,我要带你们去见我家当户!”
“好说!”刘季看着那千户道:“这位兄弟,到了你家当户面前,我自然会为你美言两句!”
匈奴千户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刘季这般眼神,他如何看不出,这家伙早就认出是自己下令给他捆绑到这里来,丢进羊圈中,和那些奴隶们待在一块儿的?
而今这句所谓的“美言两句”,到底是真的存了为自己美言一两句的心思,还是故意反话正说?
他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而且还不敢对刘季怎么,甚至心中反而还有点畏惧的感觉生出。
这厮,对老子的心态,拿捏得如此准确,不愧是能够越过秦军防线,冒死来草原上和我大匈奴做生意的人。
“好说!好说!”匈奴千户也不能输了气场。
席间,众人大快朵颐。
先前人人都担心会掉脑袋,亦或者是被匈奴人开胸破肚,挖出心脏来吃掉。
现在,由死而生,个个身上都披着羊皮袄子,烤着火,吃着煮得软烂的羊肉,喝着酒。
这般光景,就差没来几个匈奴女人让自己等人快活了。
刘季端着酒,和老康对碰了一下,乐呵道:“咋样?”
“唉,感觉这一路而来,全都仰仗老刘你的智慧,咱们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亲自和我家少族长说让刘兄担任正队长的职务。”
“哈哈哈……”刘季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拍老康的肩膀,看着老康那张涨红的老脸:“老兄弟,我可不是为了你的正队长,你忘记我先前与你说的,我家主公都许诺了我什么吗?”
老康回想起来,武信君周青臣许诺刘季一可以做官,二可以为其夫人在咸阳城那等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设一个酒馆。
自己心中,却还捉摸着正副队长之别,这般说来,也是让人瞧不上眼,心目中更发觉得愧疚,忙举杯道:“在下眼光浅薄,不知刘兄目光之长远。”
“说这些个话,还是见外了,你我不管怎么算来,总归是在这异国他乡同生共死了,不过这眼下的危险虽然没有了,但是稍后见到了此地的匈奴当户……”
老康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立刻放下酒杯,叫住了其他吃吃喝喝的人,随后抱拳看向刘季:“我等进退,全在刘兄一句话!”
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抱拳道:“我等进退,全在刘兄一句话!”
刘季也放下酒杯,抱拳道:“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我身上背负着侯爷的秘密,稍后不管诸位兄弟听到了什么,都只当作什么都不曾听到,以免避开这草原上的生生死死,回到了大秦境内,却反而掉了脑袋!”
众人听罢,以老康为首,立刻表态:“我等嘴巴若是不严密,又如何会被我家主人,选中至此?这一点,刘兄大可以放心!”
“好!”刘季端起酒杯,目光环视众人一圈,敬酒道:“喝完这杯酒,我们就去见那匈奴当户!”
“请!”
“请!”
众人扬起头来,大口饮下烈酒,纷纷觉得咽喉之间,一股烘热冲起,胸中豪情顿生。
匈奴当户帐外,刘季等人等待着,那匈奴千户先行走了进去禀报。
出来后,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刘季身上:“你是这群人的头儿?”
“我们这群人的头儿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他!”刘季说话之间,伸手指了指老康。
老康老脸发烫涨红,好在火光下,不管是谁的脸看起来,都是微红的,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千户似乎也察觉出些许怪异的地方,但是却没多问什么,只是点头道:“那就一并进来,其余的人都在外边候着。”
刘季率先大步走了进去,老康略显迟疑地回头往后一看,随后快步追上了刘季的脚步。
进入帐篷内,一个身材略显肥硕的高大男子,正跪坐在火炉边上。
千夫长方才走上前去,这人就挥了下手:“行了,你出去吧!”
千夫长不敢有丝毫迟疑,忙躬身退了出去。
刘季笑着走上前来:“在下刘季,这是康安平,我二人是这一支商队的头,见过当户!”
“你这个秦人,似乎不怎么怕我?”当户咧嘴一笑,火光把他的脸照得有些狰狞的感觉。
刘季笑道:“我是来做生意的,我只知道找到当户,从今以后我就可以有花不完的钱,睡不完的女人,我只怕穷,只怕没女人睡,从来都不怕死的。”
“哈哈哈……好!”当户仰头大笑:“我叫安归义戚,欢迎你和我建立长久的友谊!”
这人站了起来,却抽出来了腰间的弯刀,转身竟然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滴落到了侧边阴影笼罩中的一个酒碗里。
帐篷内光线太暗,刘季也是这时候才看到这人身边就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有酒有肉,还有一个事先就准备好的酒碗。
只是粗略借着火光,他都看得真切,这个碗,是金子做的!
娘的!
匈奴人这么有钱的么?
只是一个当户,就能用金碗喝酒?
刘季心中开始吐槽。
安归义戚把弯刀倒转,刀把子对准了刘季:“你也来,我们喝血酒,建立友谊,从今以后,互不背叛,若违此誓,都将死于草原之上,为野兽分列尸体!”
刘季没想到这匈奴人还会来这手啊!
只是……誓言这东西,若是起作用的话,那天下还会这么乱吗?
刘季拿过弯刀,微微一转,看着自己的手指,最后挑选了中指,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子瞬间割破皮肉,鲜血流出的时候,他这才感觉到了一阵割裂的灼痛感觉传来。
“滴答!”
鲜血落入金碗中,那匈奴当户安归义戚率先举起金碗,干了一大口,然后豪迈一笑,眼神粗野地看向了刘季。
刘季一咬牙,顾不得那刺鼻的血腥气味,强忍着恶心,仰头干了一口。
酒水到了嘴里,尚未咽下去,就已经感觉一股冲天的腥味,窜入脑门儿,几乎差点含不住,直接就要喷呕出来。
好在,强行忍住后,咕嘟一口,直接灌了下去。
霎那间,刘季整个人都觉得想吐,甚至感觉胃都在不受控制地收缩。
“哈哈哈……好!从今以后,你刘季就是我安归义戚的兄弟!”
刘季也仰头大笑,把这种强烈作呕的冲动压下去:“安归义戚,那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日后的交易额如何?”
“来坐下说!”安归义戚就像是忽略了边上还有老康的存在一样,只拉着刘季说话。
刘季坐下,老康依旧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杵在边上,似乎他也忘记了还有老康这么一个人似得。
“我看过了,你这次带来的盐,丝绸、酒,都是顶级货,我可以给你十斤盐,一斤金子;酒,五十斤,一斤金子;丝……”
安归义戚的话还没说完,刘季就已经打断了他:“安归兄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既然都和我喝血酒成为兄弟,那我这第一次的东西,就当作是送你的礼物,等我们第二次交易的时候,再算钱!”
安归义戚惊讶地看着刘季,目光甚至渐渐震惊:“刘季,你说的是真的?”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这些东西,就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等我下次过来的时候,我会携带更多的货物,如果将来我们的友谊能长久,那就算是铁,我也能给你搞得过来!”
“铁!”
安归义戚呼吸都屏住了:“刘季!你如果真的能弄到铁,那你将会是我匈奴最尊贵的客人,就算是你想见到我们的单于,我都可以为你引荐!”
刘季没想到,草原上缺铁已经到了这般程度?
“嘿,富贵险中求!我敢带着人,越过边军重重关隘,不就是为了钱和女人?”
刘季冷酷一笑:“在我眼中,只要你们能给到足够的价格,就是铁,我也可以冒险走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