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胡劈乱砍了多久,已然有些晕头转向的洪云定和柳如松二人终于突出重围,躲到了营寨西北角的一颗大树之旁想要暂且歇上一歇。
等他俩喘匀了一口气后,转头观瞧;这才发现那些白府家将显然对李济的脑袋更感兴趣,仅存的三百多名士卒尽数围在李济所处的大帐猛攻,而直奔他们而来的却仅有三个相貌狰狞的家伙!
“妈的,就凭他们几个也想要咱们的脑袋?”洪云定眼见这三人气势汹汹,不禁怒上心头;他自诩技击之术难逢敌手,从地上重新抄起两把钢刀,便要上前厮杀。
“唉,不对!这三人怎的如此眼熟?”柳如松眼尖,立时认出了来人,赶忙拉住了洪云定的袖口:“不好,这是宋刚、宇文亥和周常洛!妈的,这三个家伙怎到了这里?”
“唉,你别说,还真就是这三个鸟人!嘿嘿,怪只怪上一次出手太过毛糙,竟然放走了这三只长青会的臭虫。”洪云定冷哼一声。
“他们可不好对付!我先缠住宋刚,你可得快点干掉其余两人。”柳如松知道自己不是那巨人的敌手;眼下手里没了火器,自然不敢托大。只是瞧见对方瞎了一只左眼,心下也有了几份周旋的底气。他知道洪云定武艺高超;只希望等他打发了宇文亥和周常洛,这才和自己一同围剿了宋刚。
“好主意,就这么办了!”洪云定现下也是一般的想法。他和柳如松对敌一向配合默契,这一次又岂会例外?只见他挥舞着双刀便朝周常洛和宇文亥冲了过去,独留下那个宋刚找上了自己身后的同伴……。
“唉,好主意,真是个要命的好主意……”
虽然一开始,柳如松便朝宋刚的左侧频频闪躲,但没战几个回合,他便不由得后悔起来:
如今自己的手里只有一把轻薄的快刀装点门面,而那铁塔一般的宋刚却挥舞着一把重达七十多斤的狼牙铁锤卖弄般翻转不停!要不是左眼不便,好几次便要将他扫中……。
“妈的,这厮端是厉害,老子可不能与之硬拼……”柳如松一见形势不好,连忙躲到大树后头;那宋刚怎肯放其过门?依旧围着大树紧追,誓要用手里的这把沉重的狼牙锤敲碎了仇人的骨头。
于是乎,两人便围绕着这棵三尺宽的大树游斗,一时间却相互奈何不得……。
与此同时,一旁不远处的洪云定也同样陷入了困境:
宇文亥从背上突然拿出的一把连发诸葛手弩几乎一个回合便让洪云定着了道儿。要不是他身上还有铁甲保护,这支泛着绿光的箭头便几乎射穿了他的心房。
洪云定想要近身砍死宇文亥,却又被周常洛的飞铊拦住了去路。飞铊此刻已被他的主人点燃了铊芯子里的引线,无数色彩斑斓的毒火从飞铊的十三个孔洞里迸射而出!再由周常洛上下这么一挥,立时变作了一条满是毒烟的彩龙,张牙舞爪般扑向了洪云定的双刀!
洪云定技击经验丰富,知道就凭手里的双刀,要想对付飞铊就有些吃亏;若还要提防一旁频频发射弩箭的宇文亥便更是凶险万分!不得已,只能施展轻灵的身法,在一顶顶士兵居住的营帐里左右穿梭……。
由于有帐篷碍事,宇文亥的弩箭便大失准头,周常洛那犀利的飞铊也无法尽情的施展;但他俩也知已然稳超胜券,并不冒进,只是等在帐外伺机而动。
不过曾被柳如松打瞎眼珠的宋刚可没有同伴那般沉得住气。
他见柳如松绕着大树疾走,滑溜的如同一只泥鳅,不觉越加暴怒起来。只见他忽然停住了身形,从腰间拿下了一支流星锤,便朝躲在树干后头的柳如松卷了过去!
柳如松虽是一味躲闪,一对招子却时刻不敢离开宋刚分毫。是故一见对方施展这种软兵器的手法;连忙往后急闪,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又见对方的锤子被树枝绕着一时挣脱不得,连忙跳出老树,拿刀往宋刚肚子里扎了过去。
宋刚此时也是发了蛮力,猛然一扯树枝;枝干断折之际,竟然连树枝带锤头一齐击中了柳如松的左肩!
柳如松刀子一偏,只是切下了宋刚左腿上的一片肉来,却也疼得对方哇哇大叫起来。
柳如松知道此刻已到生死关头,趁着对方察看伤势之际,再次挥刀抢上,蓦地里不防右腿挨了一击周常洛的飞铊,只把他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但见柳如松顺势拿住了飞铊,将其从大腿上狠命拔了出来。
一旁的宋刚眼见仇人倒地,心中狂喜,不管不顾的再度飞身而上……。
与此同时,周常洛见一击得手,便想用铁链拉回飞铊。
柳如松见有机可乘,顺着周常洛一拉之际,就势推出飞铊打向了宋刚!
宋刚哪里想到敌人还有这招,嘴上挨了一记光彩夺目的飞铊,不但疼痛非常,慌乱间还吸入了不少毒烟,一时竟也倒地不起。
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洪云定眼见那个要命的飞铊被柳如松耽搁了一下,就在周常洛收回飞铊的刹那,早已抢到宇文亥的近前!
宇文亥眼瞅着敌人倏然靠近,只能抛弃诸葛连弩,想用钻心腿踢踹洪云定!
怎料这洪云定的铁腿远比他快出许多。后发先至,一脚便将其踹出老远!
这时,周常洛也顾不得那个飞铊还钉在宋刚的脸上,一个发力便将飞铊拔出。可惜仍是晚了一步,欺身上前的洪云定用钢刀缠住了飞铊绳索,顺势一带,不愿弃下飞铊的周常洛便被拉了过来,!
洪云定再用钢刀往他心口一送,要不是有护心镜挡着,险些便断送了对方的性命。不过即便如此,周常洛也被扎得扑倒在地,一时间哪里还能爬起。
“拿命来!”洪云定眼看这三个长青余孽还要顽抗,当真三尸暴跳,恶念陡现!现下趁着周常洛倒地不起之际,连忙踏上一步,挥刀便剁对方的脖颈。
周常洛倒也沉着,危急时刻,间不容发的随手挥出一支袖箭直打对方面门,又逼得洪云定不得不退后了两步。
就在这时,只见一把森冷的鬼头大刀倏然拦在了周常洛的身前!
“人厨子!”洪云定瞳孔猛地一缩,双刀护胸而立。
“沧州铁骨!”人厨子双手高举大刀,取了个上位攻杀的刀势,便不再动惮。
洪云定知是来了劲敌,好胜之心大起!左手刀平平刺出,右手刀则笔直伸向了天空,左右双刀成为一个直角,姿态甚是怪异,却也十分实用。
他算定人厨子的鬼头大刀着实沉重,任何兵刃与之磕碰都讨不到好去;但这头重脚轻,不易把控的刀身却是此类重兵的短处。是故但凡使用重刀之人,往往只能谋求一击命中;一旦挥舞次数过多,定然手臂酸麻,刀势因凝重而进退失据。是故,洪云定知道敌人定会寻找一击得手的战机;而对于自己来说,与其让对手伺机而动,倒不如以身喂虎;将左手刀亲自送到对方的刀锋之下。只要人厨子挥刀劈砍,洪云定自忖便能用右手的快刀须臾间将其砍翻在地。
只不过洪云定的设想太过冒险,人厨子那沉重的鬼头大刀却也不似预料中那么难以驾驭;只见吕为仲倏然向后退了两步,不等对方跟进,却又狂吼一声,舞动起万千刀花向着洪云定猛力冲来!
洪云定打定主意要与其游斗,因此连忙撤去刀势,向旁躲闪,意欲避开敌人的锋芒。
哪知这人厨子大刀挥舞之处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不留丝毫的空隙,雷吼风呼似的便赶上了他的脚步……
无奈何,洪云定只能用双刀前去格挡。
被那势大力沉的鬼头大刀用力这么一搅,双刀不由倏然脱手,只能伺机窜入身边的一顶营帐之中,作势要逃。
“想跑?没这么容易!”人厨子见一招得手,岂肯放过这天赐良机!他自知本领与这沧州铁骨只在伯仲之间;此番侥幸抢得先机,依仗的是对方恶斗了数场,气力不济,这才一上来便占了便宜。现如今,眼看着天下闻名的沧州铁骨即将命丧己手,这让这个一贯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厨子怎能不欣喜若狂。
咔嚓!咔嚓!
帐篷被狂乱的刀锋劈的四分五裂!
噼啪一声!
洪云定已然撞破了帐篷的窗子,跃了出去。
“哪里走!”人厨子狞笑着劈开所有的阻碍,冲出了帐篷,猛然发现一把墨绿色的短刀从不远处那李济的大帐里疾飞而至。
没等人厨子反应过来,只见洪云定长臂一探,便将短刀轻松截住。这一招虽是干净利落,却也让人厨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妈的,狗日的洪云定,就凭你这把短刀还想与老爷的大刀对垒?”话音未落,抬手便是一刀!而这一击夹着劲风所砍下的力道竟是与修堤打夯别无二致。
洪云定此刻也是被打得狼狈不堪;眼见对方这一刀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抡起手中的短刀狠命挡了过去!
但听仓啷一声,双刀相交之际,短刀忽然发出一阵虎啸龙吟,人厨子那柄几十斤重的鬼头大刀竟被一刀两断!
吕为仲何曾遇过如此怪事!竟自慢了一慢。
洪云定却是看到了生机,又是反手朝着人厨子的脑袋就是一刀!
若不是人厨子身手矫健,这一刀便要削去他半个头颅。但即便如此,一只血淋淋的右耳却也成为了他俩此战的最好见证!
人厨子中刀,血流满面!
剧痛之下,眼见落了下风,不敢恋战,赶忙扭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