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一仗,当今天子曾带领着三大营的精锐将瓦剌的三万铁骑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单单缴获的牛羊马匹就不下几十万头。”一旁的施敬德第一个反应过来。经他一提醒,众人也跟着连连点头。
“那么诸位可知那一仗,咱大明的军队是如何得胜的呢?”司徒腾继续卖着关子。
“还能有啥新鲜的玩意儿?对付骑兵嘛,无非是强弓硬弩加火铳,长矛盾牌守正中,待到胡骑知难退,两翼马队再冲锋。”尉迟凌自作聪明的说道:“要知当时咱大明可有五十万大军。骑兵还是朵颜三卫的蒙古精骑,只需用几万支羽箭和铅子儿劈头盖脸的发动几轮攻击之后,再用大盾和长矛手护在弓弩手的身前压住了阵脚,并挡住敌人重骑兵的几番冲阵,那三万所谓的瓦剌主力也不过是咱大明军队的囊中之物而已。”
“各位可曾想过,咱大明的骑兵早已今非昔比,无论是资质还是人数都无法与胡人相提并论;纵然步兵火器厉害,但也追不上飘忽不定的草原轻骑。瓦剌人为何不利用己方所长,运用游击战法,慢慢拖垮明军;而是要放弃自己的优势,心甘情愿的找了一个地界,与明军殊死一搏呢?”司徒腾摆手道。
“将军莫要再卖关子了,不妨赐教一二!”尉迟凌打小就听说官军在忽兰忽失温的大捷,当年便有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小小遗憾。现下听司徒腾这么一说,不禁来了兴致。
“说来也没啥高深的道理。一则,好大喜功是人的通病;瓦剌首领马哈木虽也算是一方豪杰,却也无法抑制自己重整大元山河的痴心妄想。既然大明天子已然发动举国之兵前来决战。他们也引来了毕其功于一役的绝佳战机。只要消灭了这支大明朝的精锐之师,抓住了天子。从今往后万里的长城和上千座高墙护卫的城池便会不攻自破。但若错过了如此良机,一旦让大明主力走脱回国;他们瓦剌即便能征善战,也绝不能一口气打下如此多的城池和地盘。因此在那马哈木的心里,有一颗速战速决的妄念在唆使着他与明军决死一拼。”狼司徒娓娓道来:“二则,大明天子也是百年罕有的帅才。他不但亲自领兵征讨瓦剌,用自己作饵引来了草原上的那些群狼;而且还故意做出一副因穷兵黩武,长途奔袭而疲劳不堪的假象;甚至不惜引兵故意钻入瓦剌人在忽兰忽失温设下的‘圈套’,为的便是用自己的优势兵力和远高于马哈木的统兵本领,将瓦剌骑兵一网打尽。这一招,便是‘能而示之不能’的兵家道理。”
“难道将军也想如法炮制一番?”王宝狐疑的问道。
“难道今日的苦战只是将军故意为之?”下首的杨易也一直在嘬着牙花子。
“不错,今日我军的狼狈之态足以让对方轻敌。照着那帮鞑靼人的一贯尿性,等到明日,他们会派出一支精锐骑兵趁着我军行进时的疏漏,发动一次较为犀利的进攻。”狼司徒说出了自己琢磨已久的谋划:“鞑靼人这一次的进攻若遭到我军激烈的抵抗,便会变成一次可有可无的袭扰,迅疾而走。但若是见到咱们出现混乱或是败退的迹象,他们便会冲入我军阵中,将我等分割包围,尽数吃掉;或是死死拖住,等着随后赶上的步卒将我等彻底击溃。而那个间不容发的时刻便是我军彻底击败他们的最佳战机。”
“这个……,这种战法说来容易,实施起来却不易把握分寸。”一旁的施敬德可不好糊弄,他知道这狼司徒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一说,什么大胆狂妄的谋划都敢提出;但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施敬德十分清楚;若是按照狼司徒的想法先诈败,后反击,火中取栗;便要先在自己的阵中开出一个足以让敌人重骑突入进来的缺口。不过一旦露出命门,一拥而上的敌军,多半会趁机冲乱明军的队形!而一支被冲散队列的步兵军队,远程射手和长矛手之间便会无法相互策应;盾牌手们也会毫无反击之力。诈败很容易变成一场真正的溃逃。若真到了那时,又怎是这狼司徒可以挽回得了的?只不过此刻还得顾念主将的面子,那心里的忐忑和疑问也不好全然说出。
“没法子,眼下我等以寡击众,已然陷入了死地。与其被鞑靼人和白奇他们合谋算计而死;倒不如干脆豁出命来与敌决死一拼!不过各位放心,只需按照我的法子去做,相信即便不胜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详细方略是这样的……”司徒腾随即提出了自己的谋划,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狼眼环视众人……。
只见憨憨的陆伯雷被他忽悠的目露精光……;自诩老道的杨易只有在他目光扫来时才惶恐的点一点头……;王宝略显茫然……;尉迟凌满脸的苦相……;而那个同样精通兵法的施敬德虽极力保持着镇定,但一股浓重的忧惧之色,却已从他的眼里无法掩饰的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