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狼司徒带着施敬德、尉迟凌和王宝他们忙碌个不停——大伙儿不但要在白天操练士卒,还得借着各种由头,待在兵营与士卒们同吃同住,暗中观察着这五百多人之中谁的行迹最为反常。就算到了睡觉之时,他们仍要派出几人偷偷窝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唯恐漏过一个奸细。

也幸好这些人做事精细,仅花了几天的功夫,便让十六名形迹可疑的家伙出现在了自己的黑名单上……。

暗夜中,别馆内。

原本已然有些局促的狭小厢房里,此刻又多出了一人。

虽然这个叫巧音的美人使得房间越加拥挤,但对如陆伯雷和尉迟凌这般血气方刚的汉子来说,有一个香喷喷的貌美佳人坐在自己的身边,着实让这二人有些飘飘然。

在陆伯雷的眼里,巧音是他的“马大哥”策反的奸细,现下可为我所用。至于如何使用么,陆伯雷似已有了上百个不可为人道哉的龌龊念头……。

而在尉迟凌眼中,他那位司徒将军说的言之凿凿,巧音是朝廷派来的细作;表面上虽为白家兄弟干活,背地里却在替皇帝收集证据。似乎朝廷也觉查出那白家兄弟多有不臣之举,已然为卸磨杀驴做好了准备……。

当然了,他们听到的八成都是谎话。

狼司徒以金库利诱陆伯雷、杨易一伙儿死心塌地的跟随左右;又用替朝廷锄去奸邪领功受奖,让本分的尉迟凌与施敬德他们替其卖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聚集这些武将的力量,好去搭救自个儿的兄弟。

只不过此事狼司徒早就和巧音商量妥当,已然做到了口径一致。是故在这些各怀私心的家伙面前,倒也不露半分破绽。

“大伙儿再好好看看,这名单上的一十六人里面会不会有被冤枉的。”施敬德第一个开腔。随即,那张写有十六个名字的名单便摆到了众人的面前。

“大哥不是说了吗,要找到奸细,便要找出奸细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兵营里十分简单,除了与赌坊派来的那些厨子和杂役暗通款曲,很难有别的法子传递消息。照着大哥的吩咐,咱们着重监视的便是那些与赌坊杂役有过接触的家伙。眼下我等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好将他们抓来一一审讯,也只能暂且将其列为可疑之人罢了。”杨易无奈道:“咱也知道,这些人中一定有被冤枉的,但事急从权,眼下也只能将他们一并除了……”

“不可!一则,滥杀无辜会伤了军中的士气。二则,一下子除却那么多探子,定会引起白家兄弟的疑心。”司徒腾斩钉截铁的沉声言道:“依我之见,咱不妨施些手段,让他们现出原形再作打算……”

“哦?将军已有了计策?”施敬德问道。

“该不会还是那招‘多方以误’吧?”尉迟凌跟着问道。

“有何不可?”一旁的王宝忽然笑道:“眼下咱们一是要辨别这些人中到底何人才是奸细;二是要用非常的手段,消除奸细对咱的威胁。除了‘多方以误’之计,诱出细作,麻痹白氏兄弟之外,我看也别无他法。”

“知我者,王宝也。”司徒腾只是称赞了一句,便不说话,似是在等着王宝的下文。

“比如说,将军可以借个由头,在那几个可疑之人面前鞭打与我,假装弄得咱半死不活,待到第二天奸细通知白家兄弟过来一瞧,竟然发现在下毫发无伤。到时,白家兄弟一定会问我到底何故,咱便说士卒中有些人吃不了苦,便想着法儿编造故事,意欲脱离部队。”王宝井井有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那些奸细不但暴露了身份,而且还会被白家兄弟认定是他们应付交差,想要偷奸耍滑;从此便不再信任。”

“好主意!”狼司徒满意的笑了笑:“这法子不错,还有呢?还有什么妙计尽管说来听听。”

“比如说,我和尉迟凌装作正在改制一种连环火铳,让名册里的某个人报告上去。然后在想方设法让名单中的另一个人也看到类似情景。但这一次,却让他看穿戏法,瞧出咱们只是做了一些烟花爆竹,准备着春节使用。”这回,没等王宝开口,施敬德也来了精神。他是久经战阵的良将,肚子里的应对之策倒也不少:“如此一来,无论这两人之中谁是奸细,或者说都是奸细;上报的消息都会引起白家兄弟的好奇。依照这两兄弟的一贯尿性,必然会让王宝或是巧音替他们暗中确认。而咱们也大可从白氏兄弟所要查证的细节,反过来推断谁才是真正的细作。”

“妙妙妙,施老哥的这个法子当真可行!”狼司徒眼睛闪出了灼热的神采。似要把整个暗室点亮。

“啥?这也算是妙计?”陆伯雷傻愣愣的看看四周众人对施敬德那敬佩的神色,不禁哑然失笑道:“要说这样的点子,我陆伯雷倒也有一个!”

“哎呦,咱们的陆大傻子啥时候也能妙计安天下了?”杨易第一个不信,只是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坏笑。

“哼,别瞧不起人!我跟着大哥这些日子,多少也有点长进!”陆伯雷平素最讨厌别人叫他陆大傻子,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傻,他决定赶快说出心中的良策:“比如说,咱们可以派一名将官装作发了神经,在那些可疑之人面前,光着屁股乱跑……。嘿嘿,等他们回去禀报之后,白氏兄弟一来询问,那个将官又恢复如常,让那些奸细在主子面前大大的献一次丑。你们看此计如何?”

“啧啧啧,此计倒是可行!”杨易点了点脑袋,忽然环视众人道:“只不过,这光着屁股乱跑实在不雅,却不知哪位兄弟愿意‘舍臀取义’,离间敌人?”

“哎呦呦,奴家一介女流,可做不出此等下流之事。”巧音连忙俏生生的摆手。

“切,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老子也是无能为力。”向顶天第二个发言推辞。

“哎,你们不要看我,我刚得了痔疮,受不得风寒。”施敬德也开始打起了哈哈。

“我看呐,既然陆老弟提出如此‘别致’的想法,自是愿意以身犯险,替众兄弟挡一挡眼前的这桩灾祸。”狼司徒朝陆伯雷龇牙一笑,他也很想知道这位陆大傻子敢不敢真的替众兄弟挡灾解难。

“跑……跑就跑!不过……不过能不能戴个屁帘?”昏暗的厢房内传来陆伯雷心虚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引来了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