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意看着张延龄叹了口气道:“侯爷,晚意其实今天来见侯爷,是知道侯爷如今遇到了难处。晚意知道,侯府帐上银两吃紧,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是不是?”
张延龄讶异道:“这些事你怎知道?”
徐晚意轻声道:“侯爷又要怀疑晚意私下里窥探你的事了是么?晚意可不是那样的人。这段时间我闲来无事在府中也随便逛逛,其实是听到了和见到了一些事情的。那日我无意间去账房闲逛,听到账房的两位先生在聊天,我便听了那么两耳朵。真的不是故意要窥探这些事情的。”
张延龄叹了口气道:“他们说什么了?”
徐晚意道:“他们说的正是府中开销之事。说府中花钱如流水,两三万两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几个月间便花的干净,也不见进账。两位账房先生心忧府中用度,所以说了几句。”
张延龄骂道:“多嘴多舌的东西,本侯的银子怎么花销,倒要他们多嘴么?”
徐晚意嗔道:“侯爷莫要怪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府里好,担心府中用度。他们账房也也有提醒的职责不是么?难道他们捏着鼻子不说话,任凭账面亏空,无法支撑不成?”
张延龄皱眉不语。
徐晚意继续道:“我听了这话,便没忍住进去问了几句。他们见我相询,便也没敢隐瞒”
张延龄心中明白,外人不知自己和徐晚意的真正关系,下人们也都只知道徐晚意是家中主母,或许知道和自己关系不融洽,但是主母便是主母,他们可不敢不听她的话。徐晚意一问,他们自然没有隐瞒。
“他们跟我说了情形。原来西山庄园那座山岭上的花销这么大,两万多两银子已经全用进去了。帐上也只剩下几千两银子了。晚意也才是第一次知道情形如此。之前我并不知情。”徐晚意轻声道。
“那都是必须的投入,这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不用管。”张延龄道。
徐晚意皱眉道:“侯爷,你告诉我,那里还需要投入多少银子才能有个结果?”
张延龄咂嘴道:“那里是个无底洞,我也不知道最终要花多少银子。不过达到最基本的目标,七八万两银子便够了。”
徐晚意微微点头道:“也就是说,侯爷还需要起码投入五六万两银子进去才能初见成效是么?”
张延龄道:“正是。最少需要这些。”
徐晚意道:“然则侯爷后续的款项已经有了来路了是么?”
张延龄摇头道:“倒也没有。”
徐晚意道:“那么侯爷打算停工,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张延龄笑道:“你问这些作甚?这似乎无需你操心吧。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
徐晚意沉声道:“侯爷这是什么话?你花了这么多银子,投入那座山岭的改造之中。虽然这是你的银子,但是此事已然影响到了侯府上下人等。府中上下这么多人靠着王爷活命。仆役护院马夫厨娘丫鬟等等,个个是需要侯爷给银子活命的。他们的家里人或许也是靠着这份工钱活命的。侯爷难道不考虑这些?”
张延龄皱眉道:“我当然不会不顾这些,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给我听听如何?如何筹集这一大笔银子?”徐晚意问道。
张延龄苦笑道:“郡主,你这是作甚?我说了,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
徐晚意歪着头道:“你何妨直说,你并没有办法筹措这么一大笔银子是不是?你怕丢了脸面,不肯说罢了。”
张延龄起身道:“笑话,区区几万两银子,我如何筹措不出?我张延龄张张口,不知道多少人给我送银子呢。再不济我去找我哥哥寿宁侯,或者向我那皇后姐姐挪些银子先救急。也不至于会被区区几万两银子难倒。”
徐晚意静静看着张延龄道:“侯爷,晚意打听过了。你和我成婚的费用便是皇后娘娘借的私房钱。至于你大哥,你们去年收庄园田亩的时候,银子都是他出的,他手头也没什么银子了。我说的对不对?”
张延龄瞪着徐晚意道:“你怎知道?你还敢说你没背地里查我?”
徐晚意冷声道:“我当然没在背地里查你,这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事情。有人担心你真的欠了大量高利贷,败了家业,所以暗地里查了查,将结果告诉我了罢了。我可没叫他去查你,我也根本不相信你欠了高利贷的事。”
张延龄怒道:“又是你哥哥是么?徐小公爷还真是了不起,当面笑眯眯的称兄道弟,背后却搞这一套。”
徐晚意叫道:“莫要冤枉我哥哥。这是我爹爹叫人查的。我娘担心你欠了高利贷,跟爹爹说了。我爹爹便命人问了问。我爹爹是不信的,他问此事也只是打消我娘和嫂子他们对你的误解。我爹爹交代了叫我不要告诉你此事。但是我不想瞒你。”
张延龄冷笑道:“我真是对你们定国公府一家人服气的很,从上到下都喜欢背后搞些名堂,我真是服了。”
徐晚意叫道:“侯爷,你要骂便骂我,莫要诋毁我爹娘兄嫂。我爹娘把我养育了这么大嫁给你,难道不该关心我的生活么?我嫂子虽然有些无礼,她不也是关心我么?他们并不知道你我的情形,自然不知该不干涉我们的事情。你不能这么说他们。他们对你也无恶意,他们害了你么?我知道你对他们不满,我也对他们不满,但那毕竟是我的爹娘哥嫂。”
张延龄皱眉半晌,叹息摆手道:“罢了,不谈此事了,我并不想跟你争执吵架。我已经够烦恼的了。郡主请回吧。我的事,我自会解决。”
徐晚意吁了口气,轻声道:“侯爷,晚意也不是来找你吵架,惹你烦恼的。晚意是来帮你的忙的。这里是五万两银子,你且拿着救急。晚意告辞。”
徐晚意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张延龄惊愕的看着那一叠银票,愣了片刻,叫道:“站住!郡主请将银票拿走。”
徐晚意站住身形,转过身来看着张延龄。眼光之中有失望,有恼怒,有责怪,有怜惜。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