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博览群书博闻强记,令人佩服。我只是读书不求甚解,闲暇时随便翻一翻书罢了。莫看这满屋书籍琳琅满目,但说句不怕郡主笑话的话,我真正看完的不超过十本。这些书只是摆设罢了。”张延龄笑道。
徐晚意掩口葫芦。“侯爷还真是坦诚。”
张延龄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不怕人笑话,说白了,就是皮厚。”
徐晚意更是笑道花枝乱颤起来。她这一笑,如冰山解冻,鲜花盛开一般,让整个书房都似乎亮堂了起来。张延龄不得不承认,徐晚意无论相貌气质上都一等一的女子。
“侯爷也不必自谦。其实读书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我最近才悟到这一点。满腹经纶,不如身怀一技。你像谈小姐,医道精湛,将来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而我呢,读了那么多书,似乎也并无用处。当真让人沮丧。”徐晚意叹道。
张延龄笑道:“读书可不是没用。读书明理,读书开智。这可不是虚言。这世上若是人人不读书,岂非成了野蛮世界。”
徐晚意摇头道:“我若是男子,读了书还可考个功名当官,为政一方造福百姓。可我是女子,读书只能自娱,便无太大意义了。不像谈小姐,真正可以用医术造福百姓,那才有意义。”
张延龄笑道:“郡主这话我不敢苟同。谁说女子不如男了。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在我这里可不被认同。其实每个人也不必有大志向。倘若人人都能约束好自己,明事理,懂礼仪,知荣辱,晓义利,世间岂非是美好之极。不管是济世或者自娱,读书都是有用的。”
徐晚意点头笑道:“没想到侯爷有如此境地。侯爷胸襟大,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偏颇。跟侯爷比,我便小家子气了。”
张延龄摆手道:“别别别,我可是满口胡诌,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这个人最怕别人给我戴高帽子。我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徐晚意微微点头,低头又在桌角一叠图纸上翻看起来。那里有张延龄新画的一些图纸。
“对了,还没向郡主道谢呢。”张延龄实在找不出话来,又不想气氛尴尬,于是说道。
“道谢?”徐晚意抬头道。
“是啊。郡主画的那副野狗岭的规划效果图很好。我拿去给众人瞧了之后,大伙儿都赞叹的很。都希望按照那效果图上的样子建造好。看了那效果图,也增强了众人的信心。所以自然要谢你。”
“哦。原来是那个,那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罢了。侯爷居然拿去给他们看了?”徐晚意轻声道。
“不光看了,现在还立在木亭里作为展示。工匠们来来往往都会看到呢。”张延龄笑道。
徐晚意笑道:“哎,早知如此,我该更用心的画一副的。回头我再好好的画一副。你这些图纸似乎有些新的房舍和设施,回头我一并画进去。”
张延龄笑道:“那怎么敢当。”
徐晚意抬头看了张延龄一眼,欲言又止,低头又开始哗啦啦的翻看图纸。
张延龄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忍不住问道:“郡主……今晚来这里,是不是有事?”
徐晚意没有说话,拿起一张图纸来,细细的看。口中道:“幼棠别院?专门为那个徐幼棠建造的别院么?”
张延龄一愣,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个……主要是幼棠在岭上做事,必须有个住处……”
徐晚意摆手道:“侯爷不必解释,我只是问问罢了。”
张延龄闭了嘴,挠了挠头。其实自己也没必要跟徐晚意解释什么,但是总是觉得有些心虚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什么。
“这小楼的设计还不错。只是我建议位置稍稍往下。这样别院前方便可临水。修栈桥通向水面,水面上还可起水榭。栽种荷花水植,景色会更美,还有一处更好的休闲观景的去处。”徐晚意道。
张延龄想了想点头道:“说的在理,这只是我画的设计的草图,尚未成型。得让徐小姐自己选择。”
徐晚意微微点头,放下图纸,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延龄道:“听说你要娶徐幼棠为妾是么?”
张延龄吓了一跳道:“你怎知道?”
徐晚意嗤笑道:“府里就这么大,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机密,难道还很难知晓么?不过你莫要误会,我可没有刻意探听这些事,只是府中人私底下传的,诗情她们听到了告诉我了便是了。”
张延龄沉声道:“郡主是为此而来的么?咱们之间可是有约法三章的。”
徐晚意蹙眉道:“我何曾说要干涉此事?只是你难道不该告诉我一声么?倘若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此事。我毕竟名义上是这座府中的主母不是么?”
张延龄愣了愣,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徐晚意这话说的奇怪,本就是有约法三章在先,却又要自己通知她这种事,那可没什么必要。但是说出来似乎又有些不太对。
“谈如青知道么?她怎么说?”徐晚意沉声道。
“我今日已经告诉了她,如青是大气之人,她并不反对。”张延龄道。
徐晚意点头道:“那就好。我就怕谈如青知道此事心里难受,她既不反对,那便最好。”
张延龄奇怪道:“郡主倒来操心这个。”
徐晚意道:“我当然要操心了。我和谈小姐一见如故,好不容易交了个好朋友,我可不希望你把她给气跑了。侯爷,你喜欢谁,要娶谁,我自不会干涉。但是希望你以后能够事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给你把把关,替你出谋划策。这位徐幼棠……我虽不太了解,但是见了两次,是个纯真烂漫的女子,侯爷喜欢她倒是情有可原。而且她还能帮侯爷做大事,殊为难得。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张延龄苦笑心想:“倒要你来表态么?你不同意又怎样?你倒是把自己不当外人。”
“对了,我今日来见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些事情。而是另外有事情和侯爷商议的。”徐晚意沉声道。
张延龄觉得好笑,语带调侃笑道:“郡主有何大事吩咐?延龄洗耳恭听,必当恭敬执行,不敢怠慢。”
徐晚意皱眉看着张延龄道:“侯爷非得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么?就算你我之间有过不谐,却也不用拒人于千里。你我毕竟住在同一屋檐之下,毕竟有夫妻名分。侯爷若是觉得晚意令你厌恶,不妨直言,晚意离开便是。何必阴阳怪气?”
张延龄愣了楞,肃然拱手道:“是我不对,郡主莫恼。延龄绝无厌恶之意。延龄粗鄙,还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