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拿定主意的赵永和,去找他信任的一个人吴二片,有事儿愿意跟他叨咕叨咕。
“东家,老太太逼你跟周庆喜和好?”听完讲述,吴二片问。
“算是吧,不然我真的翻脸不认人啦。”赵永和还是带着气,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尽管狗剩儿做得很不地道,他发火甚至挥棒子揍他,绝情轰他出赵家大院还是做不出来,“娘生怕我真的跟周庆喜掰生,你说,周庆喜都这样了,我还跟他处?”
吴二片对赵家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尚未理出头绪,周庆喜、花大姐两个人都是老东家赵老白用马驮进院,当成自己孩子抚养,他俩跟赵家少爷赵永和除了姓不一样,其他无二致。怎么看都觉得蹊跷,产生无穷联想。周庆喜公开欺负女管家,老太太主张制裁才对,出面袒护周庆喜,还劝儿子一如既往地对待犯错之人,让人费解。他说:“老太太为什么这样做呢?”
“顾念我爹。”
“老爷子临终有啥特别交代?”
“我想也是,不然娘不能那样护着他。”
“会是什么交代呢?”吴二片问。
问到关键点上。父亲在世时赵永和心头缠绕一团疑云,爹为什么驮狗剩儿来家?非亲非故,过去从来没听说有周家这门亲戚。父亲无缘无故抚养狗剩儿?他问过母亲,她回答不清楚,爹他不敢问。周庆喜来路至今是个谜!丫蛋儿被爹领回家,最开始计划娶她做媳妇,丫蛋儿不幸遭獾子咬伤,计划改变时花把头去世,爹把举目无亲的丫蛋儿带回家抚养,怎么都说得过去,可是狗剩儿呢?
“老爷子临终还是交代了啥。”吴二片推测道。
“爹交代啥只我娘知道,她不肯说问不出来。”赵永和说。
一家不知一家,家家都有自己的经念。赵家是本怎样的经外人不知道,姑且不去探究,就是说事儿,赵永和面临如何跟发生冲突的周庆喜相处。
不久就要一次围猎,吴二片试问道:“东家,你还用不用周庆喜做贴炮?要是用什么都不说了,要是不用,及早物色一个贴炮。”
“孙大杆怎么样?”
“他做贴炮挺相当。”吴二片说,接着问,“东家,你不打算用周庆喜?”
“嗯,我娘倒是让继续用他。”
“老太太让用不好不用吧?东家,以我的看法,不能惹老太太生气,人还是要用。”吴二片出谋道,“用双贴炮。”
“双贴炮?猎帮没有先例。”
“先例都是人闯出来的,咱猎帮趟浪(创造)个先例。”
赵永和立刻去想猎帮设两个贴炮的情形,在一个山口,赶仗的把大牲口轰赶过来,身左一个贴炮,身右一个贴炮。他开第一枪打偏,身左贴炮没补枪,野兽眼看扑向他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右贴炮及时补枪打倒猎物……
吴二片肯定是这样想的,问:“你怕危急时刻周庆喜不补枪?”
“谁也没钻谁的心里看去,防着点儿好啊!”
人就能坏到见死不救吗?赵永和此时还没把周庆喜看到底,认为他没那么坏,心存一两层对他的信任。丫蛋儿和打猎不是一回事,谁进入围场,共同的敌人就是野兽,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才能克敌制胜。一个人打不了红围,只能打小飞什么的。这样道理人人明白,尚未出现猎帮在围猎时见死不救的情况。赵永和说:“周庆喜再没良心没下水,总不能在我失手时他不补枪。”
“理是这么个理,事情总有例外。”吴二片没说例外准发生,讲了一个道理,“有备才能无患。”
赵永和相信了吴二片的话,去找炮手孙大杆。
“周庆喜呢?”孙大杆一听让自己做贴炮,谁不愿做贴炮?赵家猎帮原有贴炮啊。
“我设两个贴炮。”
孙大杆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听出赵炮头话里的楞缝,问:“赵炮头,你不是心血**设两个贴炮吧?”
“你觉得一个猎帮设两个炮头不妥?”赵永和说。
从安全角度说,一个贴炮比两个贴炮更保险。一条龙涝,两条龙靠。
危机关头,你以为我补枪,我以为你补枪,结果都没补,炮头性命难保。
孙大杆说:“一个人做贴炮无第二个指望,才一心一意。”
“假如一个贴炮不负责呢?”
孙大杆一头雾水,炮头咋问这样古怪问题。贴炮不负责任就不配做贴炮,换人不就结了。他心里有了大估景,没说出来而已,问:“我没明白你为啥这样做?”
赵永和说:“瞒不过你,其实你听出来了。”
孙大杆诡秘地一笑。
“既然给你听出来,我隐瞒干啥。”赵永和说,他跟炮头孙大杆交情很深,讲了跟周庆喜之间发生的事,最后说,“老太太那头盯着,我不能惹她不高兴,无奈之举才采取的下策。”
“看人不能看一时一事,周庆喜到底咋样,还是事儿上见。”孙大杆劝赵永和慎重处理此事,说,“毕竟一个锅里吃饭多年,能不伤和气还是尽量不伤。”
“你说我咋办好?”
“嗯,给他机会,出猎时考验他一次,看真的不行再……也算仁至义尽。”孙大杆说,他比吴二片想的更周全。
赵永和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