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了!”

仵作摇着头,费解道:“按照以往的经验,死者尸体颜色和伤口凝结程度还有鲜血的颜色,最少已经死了二十四时辰了。“

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个钝钝的黄铜探针,探入死者太阳穴的伤口。

随后更奇道:“看伤口大小和深度,还有死者右手的痕迹,竟像是她自己用手指挖开了自己的头。”

这个结论同样让仵作生出些害怕,他下意识的干笑一声:“不会吧?呵呵,应、应该……”

他扭头看向赵鲤,希望赵鲤否决他的想法,让他觉得安心。

赵鲤却不说话,只是站在旁边。

如果仵作查验准确,那么丫鬟所说,死者几日未曾饮食,就完全可以说过去了。

死人哪里还需要吃饭喝水。

但是这样才有些麻烦。

这个死者在死了的情况下,不但保留着神智,能行走在阳光之下,能与人交谈,还能接客啪啪啪。

赵鲤脑海疯狂的转动,思索着百诡图鉴中,哪一个可以造成这样的情况。

尸鬼?不,不是,尸鬼会腐烂,这样的盛夏的天气,若是尸鬼,只怕已经开始淌绿水了。

僵尸?行尸?

也不对,这两个从体征来说,就不会被当作活人,除非那个嫖客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有没有可能是温迪戈呢?

赵鲤托着下巴想了想,再次否决,温迪戈出现于阿尔冈昆语言,是因为人类相食后畸变的怪物。

并不符合出现规则。

最重要的是,即便出现在这,也是毫无杀人动机的。

古今中外所知的怪物在脑海中迅速走了一遍,赵鲤猛然想起一个东西——那双还没找到的绣花鞋。

是咒物!

咒物,就是诅咒之物。

在其上附着这诅咒,诸如传说中的诅咒宝石之类都可以归属咒物范畴。

咒物属于灵物分枝,有非常严格的区分制度。

危害等级也不一样。

赵鲤世界中其中较为出名的,有法老之棺,还有布拉姆之眼。

尤其布拉姆之眼。

相传是镶嵌在梵天神像上的的眼睛,后来一个僧侣动了私心,将宝石偷走,梵天降下诅咒。

成为最著名的逆向许愿石。

所有愿望甚至是无意间的一句戏言,都会被布拉姆之眼聆听。

并以绝对歪曲邪恶的方式实现。

只是随意许愿希望赚钱的人,会天降浮财,但代价却是身边所爱之人的死亡。

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累死了,就暴死当场。

母亲带孩子,在烦躁之时,内心一句抱怨,当时没生过就好,怀中的孩子直接化作一滩脓水。

当年布拉姆宝石在恒河水畔的那个国家发威,一个大城直接被抹去存在,受害人数高达百万人。

随后是九十九个修闭口禅的苦行僧,以性命接力,将布拉姆之眼送回了梵天庙宇。

期间过程惨不忍言。

从此梵太庙宇周边三十公里成为生人勿近的禁区。

现在,赵鲤或许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她忍不住心中暴躁,又叫丫鬟在房中翻找起来。

仵作查验出这样诡异的结果,在这房间里也呆不下去,出了门向张妈妈禀报道。

听得他在耳边耳语,张妈妈瞬间冷汗直流,但也不敢声张,往仵作的手里塞了一小锭银子,将他打发去教坊司禀报。

处理完了这些,张妈妈也不敢进门,只在门边喊:“阿鲤姑娘,怎么样了?”

赵鲤一无所获的走出。

她看向丫鬟,询问道:“你还记得那双鞋子什么颜色什么样子吗?”

赵鲤想要让张妈妈寻来笔墨,按照丫鬟的叙述画出那双鞋,好在富乐院寻找。

没想到丫鬟眨了眨眼睛:“那双鞋,是……是红色?不,好像是绿色,也、也不对。”

她发现自己很不对劲,面上露出明显的慌乱:“我,我记不得了!明明昨天才见过,梦儿姑娘每天都穿的,可,可我就是记不起来。”

“我,我怎么会忘记的?”

她抖着往下坐倒,被赵鲤一把捞住,交给张妈妈扶着。

让张妈妈派人带下去先安置。

张妈妈派了几个仆妇将这吓的不轻的丫鬟带下去,又叫来护院将尸体弄去教坊司。

这才独身回来。

赵鲤没有想到,这个咒物居然还有扭曲人认知的能力。

她咬牙,面上露出思忖神色,对张妈妈道:“张妈妈,去通禀靖宁卫巡夜司。”

张妈妈一愣,看着赵鲤的脸,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急忙点头,撒腿就往外走,却被赵鲤拽住:“告诉院里的姑娘,若有异常立刻来找我。”

“还有,亲自去棺材街,帮我买三刀黄纸,我还需要雄鸡黑狗……”

赵鲤拿到纸人术的时间很短,她本不想仓促修炼的,现在情况紧急,她急需要护身的纸人。

她的要求很奇怪,但张妈妈懂了,肯定的点头道:“阿鲤姑娘,您放心,一定一样不少给您置办齐全。”

赵鲤点头,同时叮嘱道:“偷偷的,别让太多人看见。”

张妈妈应了一声,就迅速的走了出去。

目送她远走,赵鲤细数了自己可能需要面对的东西。

一个不确定的死飘,小草的死鬼娘亲,还有这个咒物,以及隐藏在背后的南斋。

这小小的富乐院,竟能如此水深。

……

午后,因教坊司官吏衙役的频繁进出,整个富乐院,这些犯官家属都陷入了莫名的惊慌之中。

连带着院中的仆妇,都不敢再像往常一样。

负责跑腿的王婶送林大夫出门去,回来路上一路嘀嘀咕咕。

她恶狠狠咒骂着生病的萱娘、小草。

尤其赵鲤。

在她的心中,将张妈妈早晨的责难当成是赵鲤使坏,无数污言秽语混着恶臭的唾沫喷出。

一边骂一边嗑着瓜子,薄唇掀动,像是机关枪一样,故意将瓜子壳吐了满地。

“不知死活的下贱娼子,以后还不知被人怎么玩呢!”她青灰色的布鞋,辗过地上的瓜子壳。

还想再继续咒骂,眼睛看见路的中间躺了一双绣花鞋。

那鞋子光润的绸缎面,在阳光下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