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让孩子继承星星山城，这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后来被你发现，你对她没有一点信任，甚至连拿她的基因数据和顾囍的数据做对比这样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想做，就坚定的认为是她背叛了你。”

她的声音带上哽咽，这段复杂的往事和悲剧的痛苦就像附加在她身上的魔咒一样，让楚酥眼角一抹温润裹浸于水中。

“你们两人爆发激烈的矛盾，她就更不肯说。再后来你针对顾囍，要拿回顾囍手里的星星山城，还对付秦开野，这逼疯了慕容烟筱。”

顾依然走到楚酥身边，将被难过裹在其中的小女人拥进怀里。

楚酥看着顾兮臣的眼眸，就像看着一个毫无感情的刽子手，“加上失女之痛，慕容烟筱下意识觉得顾囍就是她生的女儿。你还记得慕容烟筱最爱的那只手环吗？”她问。

没等顾兮臣回答。

“那是秦开野和她的定情信物，只有在看到那个信物的时候她才会记起顾囍的事情，记起这个孩子不是她和你的女儿。”

怎么都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难道慕容烟筱真的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吗？顾兮臣不敢相信，他希望这些是真相，又害怕这些是真相。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为什么没有亲口告诉我？”

楚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顾兮臣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想接受现实。

他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害怕自己是那个亲手将爱人推进深渊的杀手。

慕容烟筱怀二胎的时候去医院产检，作为顾家当时的掌权人，要知道胎儿性别简简单单。他确实知道慕容烟筱怀的是个女儿，孩子出生之后却是个儿子，他只以为是检测有误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加上慕容烟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不管是儿子女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他根本就没去想这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

后来慕容烟筱要以女孩的身份养大顾囍，顾兮臣猜测是产检时医生说是女孩，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干脆当个女孩来养，也让顾囍的人生少些波折。

可他没想到慕容烟筱用女孩的身份养顾囍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怀疑。

顾兮臣迫切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楚酥有没有骗他。当下的乱摊子他顾不上了，随手扯了顾囍头上的几根发丝就冲向疗养院去找慕容烟筱。

“放开。”楚酥从顾依然怀中挣脱，跪在地上，抱住被泥水裹满全身的顾囍。

当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心疼到难以言说，此时此刻看到顾兮臣的反应，看到顾囍绝望又崩溃，最后只剩面无表情的神色，她不知该如何才能给他一点安慰，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顾囍一直期待自己得知的那些事情是假的，就算经历了那些痛苦，能找回父亲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幸福。

可顾兮臣的回答给了他当头一棒，他都还没回过神，就又从楚酥口中得到了另一个真相。

另一个像要从他胸口中将心脏挖出来的真相……

他没有被顾兮臣杀死，但此时此刻却像离开了这世间一样。父母不是他亲生的父母，哥哥不是他亲生的哥哥，他就像是无根野草漂泊在汹涌的河流中，只是别人的纷争和战场上那一颗注定用来牺牲的小卒。

“楚酥……”

顾囍回抱着楚酥，怀里这唯一的温度就像把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手一般。就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就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怀里的楚酥对他的心疼和爱护是真的。

“你说，我是应该闭着眼什么都不知道才好，还是应该和他们同归于尽，让这一切都化为尘土。”他闭着眼，声音不停的抖，“我真的好希望自己从没来到这个世上。如果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那就只有你了。”

顾囍的碎碎念楚酥听在耳中，她一只手托在他脑后，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绑在你身上的束缚从此解开了，你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把这些事全都抛掉。”

顾依然立在一旁，低头陷入沉默。

若是以往他会将顾囍拉开，警告他不准再对楚酥说这些话。可他现在做不出来，他知道顾囍现在的崩溃和绝望，更知道此时此刻楚酥是他心里唯一的依靠。

没人能劝顾囍大度，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顾囍是唯一，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就算他真的让这些人全部从世界上消失，也没有人会谴责一个这样的凶手。

“我们回去换身干衣服好不好？你这样要着凉了。”

怀里的顾囍抖的厉害，巨大的心理打击和淋雨，这种情况要是得了风寒是极其危险的，甚至能将人一击击垮。

可听到楚酥的话顾囍却笑出声来，他扶着楚酥爬起来笑声依旧没停，眼睛看向远处顾兮臣的宅院方向时他才摇了摇头问：“回哪里？哪里是家？”

楚酥才意识到顾囍不应该回顾兮臣的宅子了。

她想了想说：“小愈不是刚买了房子吗，他买的时候就准备跟你一起住，本来给你选了南向的主卧，可你不住，偏要去北向的书房里住，他还偷偷说你不会享受呢。”

想到楚愈那家伙，顾囍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嘲讽的苦笑也变成了真心的笑颜，“我那是留给他做婚房的，给他抢了算怎么回事。”

“行了，不想在这待我们现在就回景城。”

顾依然上前，在顾囍肩膀上搭了一只手，示意他现在可以去开车返程。

他手才搭上去，顾囍肩膀一甩将那手甩开。

他搂着楚酥向旁边侧开些步子，和顾依然拉开距离，连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知道顾囍心中有怨气，顾依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人身后。

贾曜跟着顾兮臣去了疗养院，游源留在原地照顾顾依然，他肩膀中弹，首要的是去医院处理伤口。

“少爷。”

游源到跟前，顾依然挥手没让他扶。

这点枪伤对他这种在战场上卖过命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又不是伤了腿不能走路。

顾囍径直带着楚酥离开星星山城，上了他停在远处的车。

顾依然的车就停在山城里，回去和楚愈交代了声，天色已晚两个孩子都玩得迷迷糊糊了，让他明天再带回去。

可此时的顾依然还不知道，就是这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差，他开车一路上连顾囍的尾灯都没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