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齐齐回头看向来人。

顾依然的身形比他们都要高大一截,带着天然的威慑力,他们敢欺负楚酥,现在看到顾依然却不自觉怂下来,连腿脚都发软。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来掺和什么?”黎父最先提起胆气,黎望清的情况已经危急,他可不能让黎望家再出事了。

黎母心疼儿子,伸手去掰顾依然的手,“再不松开我就叫护士来了!”

“护士!”黎父大吼一声。

他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咔哒的脆响,紧接着是黎望家扯破喉咙的惨叫声。

那只手腕被顾依然生生折断,连骨头都穿透皮肤支出来。

顾依然放了手,任凭黎望家在地上翻滚,手腕上流出的血染脏了病房的白色瓷砖。

“望家!”黎父黎母这次真被吓得不轻,捂着黎望家的断手一句话不敢再说,连哭带嚎的赶紧去找医生处理。

黎望清之前跟他们说顾依然不好惹他们还不信,现在看见了。他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疯子!

“我要再看见黎家谁针对楚酥,绝不止是这样的下场。”从口袋抽出纸巾擦手,顾依然收回落在楚酥脸上的视线,目光对准睁大双眼里面全是恐惧的黎望清。

“我们的旧账,什么时候算算。”

他不是说着玩的,黎望清能感觉到。他连重伤都没放弃生的希望,此时此刻看着顾依然却有种即将被死神带走的感觉。

黎望清被喉咙里的血水呛的连连咳嗽,平静后突然笑了,“你这么在乎楚酥,你怎么会让我死,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自信,疯狂的自信,也是黎望清不得不抓住的自信。

走到这一步,他只能赌。

僵持的风暴间,顾依然垂眸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指节轻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这声音让黎望清觉得下一秒他的拳就会砸在他的脸上,谁知顾依然却没有打他,反而手掌放在楚酥脑后,轻柔的将人带入怀中。

“你不想说也得说。”他像是不想让楚酥害怕,手指轻柔的在她脑后和脖颈处抚摸着,话语间的杀意却浓烈的让人恐慌,“既然楚酥问不出来,我来问就看你受不受得住了。”

话是这么说,顾依然却没有问黎望清任何问题,他拥着楚酥离开病房。

病房里发生的事他都清楚的知道,不论是对楚酥手脚不干净的黎望家,还是打孩子主意的黎望清,他都不会放过。

……

月色爬上柳梢头,医院里的杨树飞起丝丝杨絮,和随风飞舞的柳枝缠绕在一起,清冷的夜色中多了几分扰人的幽森感。

重症病房里已经没有人,只有黎望清一个人在仪器的维持下进入不太安稳的睡眠中,黎父黎母都在楼下照顾手被折断的黎望家,分不出心思来照顾睡着的病人。

安静的走廊里,白色的灯光有些刺眼,显得这里格外冰冷。

呼呼呼……

一阵小轮滚动的声音出现在走廊中,打破仪器哒哒的运行节奏。

推车的护士身姿曼妙又高挑,只可惜没有人欣赏。

她将推车停放在黎望清床头,锁上轮子,抽出注射药剂送入黎望清手臂的动脉中。随后她就安静的等待着,等待**即将苏醒的病人。

黎望清睡的很不安稳,他的身体非常虚弱,每天都处于循环的噩梦中,随时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强撑着,只要得到孩子,他就有一线希望。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格外难受,浑身上下像是有火在血管里烧灼,烧的他忍不住哼哼出声,眼睛睁不开就用干哑的喉咙呼喊着:“护士,护士……”

“怎么?很难受吗?”

身旁一道魅惑的女声响起,黎望清像是被这声音拉拢心神,眼睛逐渐可以睁开。

他看着旁边美到难以形容的女护士,一时间竟差点忘记了身体的难受,“你是新换来的护士。”

护士轻笑着,俯身凑近他,语调带着勾人心魄的上扬音,“确切的说,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她取下黎望清的呼吸面罩,眼里的冷光和笑眸毫不冲突。

“你要……你要杀我……你要……”

黎望清慌乱中想爬起来,想扯着嗓子叫人,可他手脚无力,喉咙像哑了一样只能发出低音量的声音,“你是谁?谁让你来的?是不是顾依然?”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像放在火上烤,可他又虚弱的连翻滚都做不到。

一时间黎望清甚至开始想,为什么他还没有疼晕过去,为什么他这么清醒的感受着疼痛。

“别费劲了,这种药会让你清晰感受疼痛的美妙。”护士手里拿着另外一支针剂,“如果不注射解药的话,你活到哪一天它就会伴随你到哪一天。”

“你想问哪个秦家人买通我的是吗?”黎望清目眦欲裂,但他非要扯出一张笑脸,“我不会说的。”

他疯狂挣扎,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出来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护士逐渐没了耐心,她又是一支针剂下去,唇边的笑意也随之深起来,“既然能猜到,趁早招了还能舒服点。”

这一次黎望清连咬牙压在胸口的最后一口气都散了,他眼睛瞪的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人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张着嘴,不知道是要惨叫还是要喘气,脸上扭曲又狰狞。

护士并不催促,在旁边安静的等着他自己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黎望清的思维变得模糊,他逐渐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只想要解脱,哪怕现在杀了他。

“我们做个情报交换,你告诉我秦家人的名字,我也告诉你一个和你有关的秘密。”

护士好听的声音像是一只鱼钩,残忍的勾在黎望清的命脉上。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求饶,无声的大喊着:“我说!我说!放过我!放过我!”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个女人……”

“她右边眼角……和嘴角都有红色的痣……不大,要仔细看……”

说完黎望清痛哭流涕,“我都说了,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得到答案,护士也信守承诺。

注射过解药的黎望清逐渐恢复平静,呼吸面罩带回去他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算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可他身受重创,本来就吊着一口气,又经历这一遭,离死亡只差一个不经意。

看护士要走,黎望清脸色拉下来,满腔的怒火变成滑落嘴角的血液,这身体到底是废了。他嘶哑的说:“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