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得你让秦歌池那小子帮你对比过数据吧，他没告诉你结果？”
这是顾兮臣想不到的。
三大家族虽基本齐名，但暗地里的盘根错节没有比顾家更深的，他的眼线遍布于每一个角落，顾依然的一言一行几乎都逃不脱他的眼。
两人同时凝起眉。
什么都来不及想，不知道楚酥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慌的情绪像一只大手攥着顾依然的心脏，让他窒息。
“全部撤离，调动赤燃所有人员，去找楚酥！”
顾依然飞快的步子和下达命令的情绪感染着文习之，连匆匆赶到的月霓尔和顾囍都被吓了一跳。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我一定要见到人！”顾依然不知道他的声音都在抖，声线低沉的吓人，只知道他眼前开始出现一闪而过的黑色画面，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
“快去！”文习之一声令下，围绕在山上的所有赤燃的人极速退出山区，以包围圈的形式向主城区展开地毯式搜索。
“哥，怎么了？”
顾囍还没明白什么事，就见顾依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匆匆向山下跑。
月霓尔今天的任务是保护顾囍的安全，顾囍没动，她就没动，一时间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那个人好熟悉。”
顾囍的眼眯起来，远远看向凉亭。
等走进些，看清那人的容貌，他下巴差点掉下来。
脚下匆匆向着凉亭方向奔去，到跟前才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爸？”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
他把毛骨悚然的感觉压下去，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没有父母的消息，他还以为人早就……
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特别是在那道唯一的光源旁，一切都仿佛不真实的梦。
看着一脸诧异，眼眶顿时红成一片的顾囍，顾兮臣弯起眸子，在柔光下变成两个温和的月牙。
“小囍啊，好久不见。”
“爸。”
即使父亲离开的时候他还年幼，他也绝不会忘记这张脸，这个声音。
急急两步冲入凉亭，顾囍像幼时般扑向顾兮臣怀中，喉间的声音带着难以压制的颤抖和哽咽，“爸，我没做梦吧？我想都不敢想有天还能见到你。”
抱着怀中已然成人的幼子，顾兮臣眼里的光微微暗淡。
在那道围墙没有被推倒的时候，他对顾囍的爱不比对顾依然少半分，反而因年岁的增长和对长子疏于陪伴的愧疚，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结果这一切却成了他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恨意，成了他和爱人之间厮杀的工具。
“回去吧，在我还没有后悔前。”
“什么？”
顾囍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顾兮臣，他完全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才见面，为什么要赶他离开？
“爸不和我一起走吗？还有……”他急切道：“我妈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顾兮臣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顾囍没有察觉，久经沙场的月霓尔清晰的感觉到了。
她想起她们此行的目的，眼前的人一定有问题。
速度很快，月霓尔瞬间就冲到凉亭抓住顾囍手臂，将他和顾兮臣拉开。
“楚酥出事了，这里战少已经处理过，你不必多问。”
本来还被月霓尔的莫名打扰烦的皱眉，没来得及甩开她，听说楚酥出事了，顾囍心头一紧。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多年未见的父亲，想着顾依然应该早把要问的问清了，顾囍把叙旧的心思暂时压下，跟着月霓尔疾步向山下赶。
……
另一边，坐在极速向护城河方向去的车里，顾依然一路上都在拨打楚酥的电话，可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手机上有顾持打来的五个未接来电，顾依然实在没心思应付他，干脆不管。
这一刻他倒希望楚酥是受人指使想调虎离山，他宁可那时候她是在骗他，也好过她真的出事。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顾依然拨通秦歌池电话，不等对方开口，立刻道：“我让你对比的数据呢？”
睡梦中被吵醒的秦歌池满是茫然，脑子里回忆了许久才道：“顾囍的数据还没有线索。”
“我是问我和孩子。”
这句话让原本就没多清醒的秦歌池更懵了，支着身子爬起来靠在床头，“对比结果我不是早发给你了吗？”
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顾依然打开免提功能，拿下手机，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空空如也，没有一点痕迹。
知道其中有问题，随后秦歌池发来一张他和他聊天界面的截图，上面明确显示他确实给他发过消息。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把基因报告都发给你了。”
看样子有人给他动过手脚。
这时候没心思追究，聊天截屏上的数据报告图片小到看不清，顾依然闭着眼，声音有些沙哑，“是不是我……”
“百分百亲生，就这个数据来看，你说复制粘贴我都信。”秦歌池知道他要问什么，回答的同时再次把数据报告的图片转发给顾依然。
得到确切的答复，顾依然懒得再点开图片，他整个人像突然被抽去筋骨的木偶，浑身无力，心口痛到要窒息。
他不敢想象自己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楚酥有多失望，有多绝望。更不敢想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
另一个手机的电话响起，顾依然心中一跳，猛然坐直到处翻找。
手机拿起来，不是楚酥，是楚愈。
他滑动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楚愈急切的声音，“姐夫，我姐出事了，在市医院的手术室！”
“习之！去市医院！”
……
恢复意识的时候，楚酥脑海空白了许久，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就这样静默许久，耳边开始出现声音。
“顾持那边查的怎么样？”
“那个男人死都不肯说他受谁指使，顾总也只查到他以前住过的村子，没有其他线索。”
“战少，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的情况很糟糕。”
“姐夫，医生说你心火上涌，必须去休息，别撑了。”
顾依然和楚愈都在身边，楚酥想让他们安心，挣扎几下却无法动弹，只有痛感越来越强烈。
“我不想楚酥离开的时候都看不到我在她身边，别劝了，你们去休息吧。”
死死按住太阳穴，顾依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在危险边缘，他不怕死，怕的是在这时候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