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吟你是耳朵聋了?昨夜我就说了你休想和离!”

世子府上还没闹够,众人一夜都未睡,不敢怒也不敢言地在陈家军包围下静静坐着直到天明,听世子妃又说了句二人和离放她自由后,上官序尘脸色铁青。

国舅夫人看着陈家军的威严,语气不免温和,“我们上官家算起来也算皇室亲族,序尘是当朝帝后的亲侄儿,你想离开上官家也不是不行,是以休妻还你自由便罢。”

“休妻?你们上官家凭什么休我?”陈晚吟一手打翻茶盏,凉透的茶水打湿了衣裙,“我去岁嫁入世子府,你们却在我入府后就将聘礼拿回,说是要给我寻些体贴的婢女!”

“结果你们拿去买田购地学着人家做生意,亏了个本我也没说什么,今年更有意思…”

陈晚吟站起身子盯着上官序尘怀里的卢筱筱,指着世子骂道:“纳了个妾净往府上带些狐媚货色,让你也成了个饭囊酒瓮!”

“要是今儿当真来了客,我也不好往屋里领,实在是怕那些姑娘公子们瞧见了府上现状,只恐自己这是进了什么春楼窑子!”

“陈晚吟,有你这么说自己丈夫的吗?!你简直不配为人妻!”上官序尘满身酒气,大拍方桌站了起来,挥起手想要打世子妃一巴掌。

铮——铮——

陈家军见状纷纷拔剑,吓得卢筱筱都快站不稳,国舅夫人也是大骇,别过脸不看他们。

上官序尘见此,话音变得支吾,“我世子府背靠皇后,谁允你们在…在我府中拔剑!”

陈闲将军的徒儿徐迟冷脸放话,“今日世子爷若不写下和离书,陈家军的剑就绝不放下。”

在短暂无言以对的安静后,门外忽起一阵兵甲碰撞声,已年过半百的国舅爷跨入府中,嘴里道:

“倒是霸气,可在吾儿和吾的夫人眼前立剑是为不尊,这天下就是军功再为显赫的将军见了我上官氏都是百般尊敬,唯有逆党才敢不尊!”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陈家是逆贼同党,来人啊,将这些逆党都给我抓起来!”

陈晚吟简直没想到上官家这么无耻,她这一年又甚少见到国舅爷一面,原以为他是皇后亲兄会是个平和公正的人物,却不想…

“胡言乱语!国舅爷也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何苦为难我一介弱女子?我只是想和离罢了!”

国舅爷万分轻松地走过来坐下,“和离是不可能的,你可知我们上官家无需通官府就能以七出直接休了你?”

陈晚吟皱眉疑惑,只听国舅爷说:

“你善妒,对公婆不孝,嫁入上官家一年有余也未生儿,这月余你还常常饮药,这是有疾在身,七出已犯四条,上官氏休妻是有理有据,合理合法。”

“这可是当朝礼记中的记载,你也不能仗着你是陈氏孤女就逼着我们同你和离吧?”

陈晚吟眼皮一跳,看着徐迟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休妻…我带着女儿走。”

徐迟微恐,“小姐,若是您今日被上官氏休妻离府,往后会有多少人道您是德行有亏,污您名声?”

“无碍,清者自清,我自问心无愧。”

卢筱筱低眉一笑,幸灾乐祸,她就知道这十多天故意安排的青楼女子定会引起世子妃的不喜。

她就是要这样逼得陈晚吟发火,还有她这几日给陈晚吟准备的汤药,那东西喝下后可是会在心里堆下燥气的。

她就等陈晚吟大闹,然后被休,她可不就是世子妃了吗?

到那时她就同沈南瑾表明身份,必是要亲眼见见他那后悔莫及的模样。

谁让他竟骂她是毒妇?

见局势已定,卢筱筱趁机卖个乖,“陈姐姐,若被休妻你可就是弃妇了,这对你的名声是大有影响,你不怕议论…但你的女儿总是会怕的呀!”

陈晚吟的眼里凶意如波涛,狠狠朝卢筱筱瞪去,“我女儿之事轮得到你插嘴?”

“世子…妾这…这也是好心提醒。”

上官序尘淡看一眼卢筱筱,对着府上下人叫道:“拿笔墨来,本世子这就写!”

下人得令退下去后正院书房,场面冷寂平静时,立在门外的下人急乎乎跑进来通报一声,“老爷夫人,世子,外有客至。”

国舅夫人惊奇,心想是否是哪家门户还没去传消息,她握住上官序尘的手臂,“什么客啊?不是已遣了人去通传今日赏花宴取消了吗?难道是尘儿你的朋友?”

上官序尘摇头,他的朋友都已通知到位,他还等着晚上请他们吃花酒赔今儿个的罪呢,他们又岂会来?

国舅爷不大在意地问:“何人?”

然而下人话才刚提到了嘴边,廊前便出现一抹艳色,随在那人身后的婢女呼道:“荣国公府崔郡主特来恭贺世子妃喜添一女!”

郁枝边走边说,声音洪亮:“特送镶刻金汤勺一副,缠枝莲银镯一对,虎头履帽两套及三十数礼。”

声落人至,崔雪时袅袅而来,这五年她都住在沈府甚少外出,即便出府也是陪同沈夫人一起,还得带着面纱遮住半脸。

然旁人都听崔宣二氏嫡女生得那叫一个艳丽惊人,听闻见过的都说她媚骨天成,形如幽花。

于是所有人对她本人样貌产生了巨大期待,此次关乎世子府宴请,京都贵门女子瞧是侧妃安排的赏花宴本都不想回帖,听说崔雪时回了个去帖后,她们才纷纷应帖。

所以在崔雪时踏到世子府邸的这条大道上时,其余贵女也都坐着自家马车前来,只听彼时门外人声鼎沸已不可控。

下人只得一声声叫着:“老爷夫人!曲尚书府上的大姑娘到了!”

“吏部李侍郎府李二姑娘到!”

“翰林院侍讲林府林姑娘到!”

一声声急乱的通报压得国舅爷双眼眼皮直抽抽,两眼直盯跟前走来的崔雪时。

竟在心火怒来要问责她时,国舅爷见她的脸蛋立马哑了声。

她娥眉淡扫,肤未添妆,仅是轻点了绯色在花瓣唇中,即便是脸上有着凸显惹眼的烫伤疤痕,还是不让她生有半点丑态。

洁白无瑕的小脸反倒因这烫疤多了些破碎美感,崔雪时生得让人不得不嫉妒,就是在这么寡淡的妆容下也偏因她这双半娇半魅的狐狸眼而显得异常清冷。

仿若谪仙临凡!

卢筱筱恨了眼崔雪时,转头一瞧上官序尘此事像极了个痴傻呆子,被她迷得简直如个木人!

“国舅爷,今难道不是您嫡孙女的满月日?”

崔雪时终开了口,就连这声音也如珠落玉盘,让人忍不住凑到她嘴边去听,国舅爷脸色和善起来,回一声:“是,就在今日!”

“那您不摆席开宴吗?”

都要休妻了,还要摆席岂不浪费了钱财?国舅夫人开口要拒,国舅爷却抢先一步谄媚地说:“自然是要的。”

国舅夫人震惊朝他袖上打了一空拳,单听国舅爷激动令道:“还不快摆席,将各家贺礼记于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