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苏若烟很少看到四喜有这样子的表情,想来那个所谓的山匪,是非常厉害的角色,她匆匆的拿了一个馒头,就跟着四喜离开,连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剩下越临和许言两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越临,颇为忧心忡忡,“母亲说二哥这次病的非常凶险,想来的确是如此的。”

“什么?”许言有些莫名,不太懂这个结论是从什么地方推断出来的,“我看二表哥面色比往日要红润一些,这是好转的迹象……”

“他见了我们,都不考我们功课,居然还带着我们一起吃饭,这要是搁在以前,可能吗?”越临可是有证据的。

许言看着一桌子的吃食,深以为然的点头,少年心思敏感且善于观察,虽说国公府众人待他极好,这些年来性子也放开了些,可有些深入骨髓的习惯,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改变,许言捏着汤勺,忽然开口,“许是因为定亲的关系,你没瞧见二表哥方才提起那苏家小姐,和以往提起任何姑娘都不同吗?”

许言这么一说,越临也有同样的感觉,怪不得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不对劲在这里啊,“我说他怎么这么和颜悦色!原来是因为这个关系,早知道如此就让母亲早点给他定亲,也省的这几年,见天的欺负我俩!”

许言点头,“没错。”

这哥俩完全忘记,就算越洹欺负他们俩,也是这里啊上赶着的。

完全不存在逼迫一说。

四喜来得突然,苏若烟根本不知道这山匪是怎么一回事,从四喜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想来这山匪是在逃犯人。

苏若烟不太关心京城的事儿,毕竟传到她耳朵里的,十之八·九都是关于自己的流言,听得多了会让人心生厌烦。

如今倒是一点关于这山匪的线索都没有。

反观四喜,倒是挺兴奋的,“隔了好几个月,终于抓到了这山匪头子,大人您也可以松一口气,以后不会再有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只是这山匪嘴巴硬得很,一直都不肯吐露实情,颜大人没有法子,这才让奴才来寻您。”

苏若烟点点头,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压根不知接下去要面对的都是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颜柳都对付不了的?

让她来对付?

苏若烟都快哭了,她能做点什么?这一天天的,就不能,不让她这么劳累吗?

很快就到了大理寺府衙,苏若烟在马车里换好了官服,和四喜一起,去了大理寺监牢,她来过府衙几次,却从没有去过监狱,毕竟最近的案子,都是京兆府呈上来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

苏若烟根本没有接触过大理寺的案子,如今走到牢房里,才有了一种自己如今和越洹互换人生的真实感。

但凡牢房,都透露着一股阴森恐怖的味道,男囚和女囚分开关押,她跟随衙役走到男囚那边,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趴在牢房上大喊着冤枉,这些都是罪不至死的,关在这里等候处置。

越往里走,关押的犯人也越是穷凶极恶,这一些,甚至连冤枉都懒得喊,见苏若烟走过去,还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眼神露骨。

自然不是她以往在大街上遇到的猥琐之人,这些人这般看着她,估摸着是想把“越洹”杀之而后快。

可想而知,这些人有多恨越洹。

走到刑讯室,饶是苏若烟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够呛,颜柳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山匪。

那山匪身上都是错综复杂的伤痕,胸前一处是烧红的烙铁烙印上去的,双腿的脚筋似乎是被挑断,如今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都是刑讯的正常手段,可苏若烟不过一介闺阁女子,从未接触过这些,也只是从话本中略知一二,何曾这般直面这些。

站在刑讯室门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少卿大人。”颜柳站起来行礼,苏若烟微微颔首,目光也未曾从山匪身上移开。

颜柳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疲惫地按住额头,领着苏若烟出去,“少卿大人,着山匪头子嘴硬的很,大理寺所有的刑讯手段都试过一遍,他却依旧什么话都不说,下官没法子,这才请您过来,打扰了大人休沐。”

苏若烟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些上面,休沐与否,如今已经无关紧要,监狱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压抑逼仄的地方,让苏若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审讯室,那山匪头子盯着苏若烟开始狞笑。

苏若烟告诫自己不要理会,不用去想,可那狞笑去仿佛印刻在脑海里似的,怎么都挥之不去,她捏着颜柳给的案卷粗粗扫过一眼,低下头不去看那山匪头子。

此时此刻,她觉着自己像极了一个提线木偶,周围的声音听不真切,周围的人也看不真切,甚至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李三,这可是你的真名?”

而这叫李三的山匪头子,一改方才对付颜柳的套路,对待苏若烟却是有问必答,只是这回答的并不尽如人意。

“你猜。”

“你下属告发你于三月前奸杀孕妇,之后抛尸荒野,那孕妇的尸首如今身在何处?”京郊五十里开外有一座高山,占据天险时常有匪患出没,频频滋扰山民,朝廷派兵清剿过无数回,却因为地势的原因,屡战屡败。

可这地方距离京城如此近,始终是今上的一块心病,历经数年,付出无数的代价,终于剿灭了这群山匪,却不慎被其首领逃脱。

他**掳掠无恶不作,任由其逃亡在外,始终是心腹大患。

如今所有的山匪都审问完毕,待秋后问斩,只剩下这土匪头子,只是他油盐不进,很难撬开嘴巴。

“越少卿想问什么?是问那孕妇滋味如何?孕妇的滋味自然是一般妇人难以比拟的……哦,越少卿可想知道,那孕妇肚子里是男是女?我告诉你啊,那是个姑娘,要是有机会长大成人的话,一定会像越少卿这样漂亮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寥寥数语,苏若烟却听的浑身发冷,案卷上写着那孕妇怀胎八月,还未到临盆之日,这山匪知道是男是女,显然是活剖了那孕妇。

此等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死一万次都不足为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