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婶子的抱怨竟成了真!
烈烈的寒风呼啸了两日后, 村里的河上竟真的出现了霜白的冰面!
“老头子老头子!快!快去看看!”这婶子冒着寒风清早出去摘了一篓子干巴巴的野菜回来,使劲儿推醒被窝里的老汉子,脸上激动的神情抑制不住。
“咋啦!”钱老汉子边穿大棉袄边问。
“河里冻上啦!”钱婶子睁大了双眼。
“冻上了?!厚实不?”钱老汉子紧紧盯着问, “不行不行, 我去看看!”他嘴里嘟囔着,心里也期待起来,他年轻时可是捉鱼的一把好手, 之前鱼躲在河底不肯出来, 现下河面冻上了凿个洞,肥嫩的大草鱼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可得赶紧群看看,免得被人抢了先!
心里着急, 可是衣裳还是一件不少地裹得紧紧的, 钱老汉子拿了放鱼的鱼篓、捕鱼的渔网还有鱼叉等, 胡乱背在身上朝外头去。
一出门, 凛冽的寒风将他心头的火热吹灭了一半,剩的另一半支撑着他快步走到河边。
好家伙!
河面上竟已有汉子在凿洞了!
既是有人,那就连河面冻得结不结实也用不着试了,左右头一个肯定踩过了。
钱老汉子立时就背着东西找到了一处冰面,和其他几个汉子离得不远也不近,这样既不会为跳上来的鱼争执,出了什么事也好呼救, 他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 放下身上的背篓, 手上缠了一层洗的褪了色的布, 就去抓斧头。
“哐当哐当哐当!”敲打冰面的声音响起, 周围几个汉子也是如此。
钱老汉子盯着一处冰面敲打了几十下, “咔嚓!”一声光滑的冰面上出现了裂痕,他心里一震,继续动作,敲了足足一刻钟才凿出个比水缸略小一圈参差不齐的洞来。
顾不得手上被震得没了知觉,钱老汉子赶紧打开鱼篓,在上面盖着渔网,小心翼翼离洞口远了点儿,屏住呼吸耐心盯着冰面下刺骨的河水瞧。
“哗啦哗啦!”水声响起,钱老汉子目不转睛盯着那洞口,一条呆愣愣地草鱼一跃而上!
他连忙扔出渔网,一下子兜住那条鱼,眼疾手快地将它翻个身子扔在了鱼篓里,刺骨的冰水溅落在脸上,他也不觉得冷,仍是笑呵呵的。
这条大鱼家里头可够吃三天了!
钱老汉子心里得意,转头想要瞧瞧其他人是否也捉到了这么大的鱼,这一瞧不得了!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河面上不少年轻汉子,许多与他一样拿了斧头在凿冰面。
他心里一哆嗦,可得快点儿,慢了鱼怕是都被他们捉走啦!
林木和顾时青也在人群中,两人早上起来,热腾腾的羊汤面刚一下肚,知哥儿就穿着大棉袄跑来了。
“木木!木木!河上冻起来啦!”知哥儿冻得鼻头都红了,神情确实兴奋的,“咱们去捉鱼吧!我刚过来路上看到河面上已经有人捉到啦!”
“好大的一条肥草鱼!”他还伸手比划着。
“好啊!”林木也来了精神,他家不缺吃的,可是新鲜的鱼儿谁不喜欢?前段时日他们忙,孩子整日闷在家里,正好带着小乐哥儿出去耍一会子。
“走走走!”林木转头小乐哥儿,“乐乐,跟叔叔出去玩?”
“要去要去!”小乐哥儿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满满喝了一大口羊汤,拿围着的小兜兜擦了擦嘴,迫不及待跳下凳子。
“乐乐,过来,别急,叔叔给你把脸擦擦。”顾时青朝小乐哥儿招手,掏出夹袄兜里一个深色的小盒子来。
打开小盒子,里头是绵绵的羊油,顾时青特地将羊脂肪切了淘洗熬制成白色的膏体状,伸出手指挑一点给小乐哥儿嫩嫩的小脸抹上,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橘香,这也是顾时青怕羊油腻味,在里头掺了些橘子汁。
小乐哥儿乖乖抿着嘴站着任顾时青给他抹了小脸小手,闻着好闻的香香味道,忍不住眯眼笑了。
“这是什么?”知哥儿凑近问。
林木手里头也有,掏出自己兜里的那盒给他看吗,“相公用羊油做的,里头加了果子汁水,比咱们往日用的猪油好用,还好闻呢!待会儿出去可得给脸上手上抹了,小心风吹得裂口!”
林木伸手递给知哥儿,知哥儿挖了一小块,在脸上手上抹匀,“确实香!羊油我家没有就算了,明年做我必得像你这样给猪油里头掺上果子汁!”
两人说话间都涂抹好了,顾时青凑到林木跟前来,仰着来,“木木,我也要涂。”
知哥儿嘻嘻笑着左看又看,林木横了顾时青一眼,还是伸手狠狠挖了一大块在手心里搓热,给他细致抹上。
顾时青感受着林木柔软的手心从他的额头、鼻梁、下巴拂过,心里热乎起来,飘飘然想着,这纯天然的油确实好!就是没有防腐剂,不能长时间保存,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我年年都给木木做!明年就加上不同味道!
“好了!”林木伸手点了点顾时青的额头,呆子,涂着涂着眼睛竟都闭上了。
“乐乐过来,小叔叔给你穿衣裳,出去不准乱跑,要紧跟着叔叔。”
顾时青蓦地睁开双眼,瞧着林木红了的耳朵根,也咧开嘴笑了。
林木嘱咐着大棉袄外头又裹了件狼皮大衣,几人这才带上捉鱼的家伙什一同出去,怕小乐哥儿中途冻着,特意赶了马车里头放了炭盆。
河面上已经有了些人了,林木特意挑了远些的地方,“就在这儿凿洞吧?”
“行!”顾时青点头,和唐江两个拿起斧头就对着冰面使力气。
冰面上滑,林木不敢放小乐哥儿下来跑,就抱着他,纵是这样,小乐哥儿看着热闹的场景也已经很满足了,笑眯眯地对着手指,看见人家洞里一条大鱼跳上来还跟着“哇”呢!
知哥儿伸手给他整了整小帽子,“今天出来可开心了吧!”
“嗯嗯!”小乐哥儿急急点头,生怕晚了就要带着他回去的样子。
林木和知哥儿被他认真的小模样逗得笑了起来。
“木木!好了!”顾时青直起身子,出声示意林木瞧,“怎么着,还行吧?”
“行!你最行了!”林木看着那跟家里灶上大铁锅一般大小的洞口,无奈地说:“用不着这么大,多累啊!”
顾时青摇头,他可不累,他和唐江下了力气,身上暖洋洋的,伸手就要接过小乐哥儿,“我抱着吧,你去等,估计没一会儿就有鱼要跳出来了。”
林木伸手捏捏他的胳膊,“可还抱得动?”小乐哥儿也不轻呢。
“这有什么。”顾时青将小乐哥儿抱在怀里,他做相公的,抱个孩子小意思。
林木也就随他去了,和知哥儿两人紧紧盯着洞口,不一会儿就跳上来一条约莫两斤重的大草鱼,知哥儿伸手使劲握住滑溜溜的鱼扔进鱼篓里。
捉鱼大业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许是捉鱼的人越来越多,冰面下的鱼也变得越来越机灵了,林木他们只捉到了两条大草鱼和六条小柳鱼,不比许多人家收获丰。
不过大家也都心满意足了,冬日里玩乐的花样本来就少,还能顺便喝到新鲜的鱼汤,岂不美哉?
晚上,除了大草鱼被腌制起来了,三条小柳鱼就变成了奶白的鱼汤。
小乐哥儿轻抿一口,鱼汤鲜美,香气怡人,林木轻咬一口细嫩的鱼肉,令人心醉。
村里人家也过了一个热闹的夜晚,一家几口围在桌边,细细品味鲜浓的鱼汤,钱老汉子作为家里的大功臣,还被允许倒一杯水酒解解馋。呷一口水酒,嘬一口鱼头,钱老汉子笑眯了眼,仿佛冬日里的寒气都远去了。
三日后。
村里欢快的气氛渐渐沉寂下来,寒冷悄悄降临。
顾时青在空间里收获新一季的稻子,把稻子分在他带进去的麻袋里,明儿个起来和林木一起用磨盘慢慢给稻子脱壳。
林木正在被窝里头努力睁着眼睛等着他,自从知道空间的事以后,每回顾时青进空间里头干活,林木都得亲眼瞧着他进去出来才能放心,哪怕现在已经比他们平时睡觉晚了一个时辰。
“好了?”又过了一刻钟,顾时青一闪身从空间里头出来。
“嗯!睡吧。”顾时青看着林木迷迷糊糊的样子,爱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熟练地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林木沉沉睡去。
顾时青刚出了力气,反倒是不怎么困,心里还在琢磨。
刚收了那么些稻子,这里又没有机器,光凭我和木木两双手得脱壳多久,要不下次不种稻子种红薯?
思绪纷飞。
嘶!怎么这么冷!顾时青回神来,伸手摸摸身下头的炕,热乎气儿散了,这也没啥,他们一向是上了炕就不再继续烧了,靠余温就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哎!算了,再重新烧吧。
顾时青认命地坐起身来。
一接触被窝外头,身子一个哆嗦!
不对!就是变冷了!
顾时青心里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