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嘴子的妇人自知理亏,把自己藏在了人群里面。

心里不屑着,这什么节水灌溉能有个什么用?

行动上却半点没落下,龙依依说做什么,就立马跟着做什么。

旁边的几人听到了妇人的言语,心里十分鄙夷,阴阳怪气道:“哎呀,有些人啊,不相信人家龙依依,倒是堆肥,间接种植,节水灌溉一个都没落下。”

“有本事就和龙家人一样,搬到村子外面,一点都不用人家的东西啊。”

“真实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哈,别待会儿说要挖池塘了,躲着看不见人影了。”

几个人调侃着,妇人站不住了,害臊的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还没等别人再次开口。

她最先发声,“谁说我会当逃兵了?”

“挖不挖池塘是为了整个村子的存亡,和人家私下里的品德又没有什么关系。”

几个人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因为龙依依扛着铁锹走在了最前面,已经开始规划挖的地方了。

最终选择的地方是靠着龙水村旁的大河,后山的阴面,有一处三角区,这里常年照不到阳光,但是左右都有一条河。

这两条路过的大河已经是这附近最大的两条河了。

龙依依划了一块地,“要先挖出一个大池塘,再把旁边的河水引流到这里。”

为了蓄水的效果好,防止干旱的时候,蓄水流失,这个池塘挖的越深越好。

这里没有什么能防止地下渗水的东西,龙依依也没有办法,只能挖好之后找一些石板来铺在池塘的最底下。

尽量减少池水流失吧。

“那么开始挖吧。”

谢清辞在一旁指挥着,“注意,没挖好之前,不要超过这条线,否则这边的河水会直接冲垮堤坝,直接流过来。”

龙依依多了一个心眼儿,她自己心里知道就算自己尽心尽力地帮助这些人,也难免有人是因为从众心理来一起跟着她干。

真实的心理根本不想跟着她做这些事,但是看大家都做了,所以自己也不能落下。

就是有这样想法的人才最可怕。

因为这样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背叛这个整体。

甚至会因为结果不满意最后倒打一耙。

龙依依站在离河流近的地方,铲着地。

有她在这里站着,应该没有人会超过自己挖的地方。

这一上午干下来,一个大池塘已经初具模型了,大概有两个宅基地那么大,但是深度还不够,只到大家的膝盖高。

“大家休息休息吧,剩下的明日再挖。”

“你们家里还有活儿吧,到中午了,你们回去吃饭吧。”

人群中有些人散了,有些人留了下来。

“我们家今天刚好没有事,可以多挖一点。”

“我们家里的活儿还有我家媳妇儿呢,我就在这里挖,水的事儿就是大事儿!”

“没有水,我们谁也活不下去。”

龙依依自然是不会离开的,她拿着铁锹,一下一下地挖着。

把泥土铲进小车里,装满一车,谢清辞就放下铁锹,推着车倒掉泥土。

日头正盛,谢清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本就偏白的皮肤此刻已经晒成了小麦色。

谢清辞抬眼看了眼日头,和地里的那些精壮汉子一样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和里衣,露出了结实的臂膀。

他将外套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不同于其他书生们的文弱,谢清辞生得是宽肩窄腰丰臀。

背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随着他的动作,后背和肩膀上的肌肉隆起。

龙依依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她瞠目结舌。

加上上辈子活的几十年,前后两辈子她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龙依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连地都忘了铲。

她终于知道那些种田文里面的娇软女主为什么都喜欢嫁给山野糙汉。

或许是看的时间久了,谢清辞有些不解地回过头,竟然和龙依依对上了视线。

这一回头不要紧。

在龙依依的眼睛里,后背的肌肉变成了谢清辞的侧身,腰腹间流畅的线条更加明显。

龙依依看呆了,目光顺势往下,她有些猜不透,谢清辞这样的年纪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双大长腿。

汗水顺着线条流下,谢清辞抓起腰间绑着的衣衫去擦。

他不解地问龙依依,“阿姐,你有什么事吗?”

龙依依顷刻间不适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么一收回视线,她又觉得,是不是太过刻意了一些。

这么一想,她又回过了身。

谁知,谢清辞不知道龙依依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他竟然走到了龙依依的身后!

流畅的下颌线,方才还在远处,一个回眸的功夫,俊秀的下颌角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龙依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往后一退,一个没刹住车,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谢清辞居高临下,强壮的身材挡住了正午毒辣的太阳,龙依依头上的草帽歪倒在一旁,只剩下一根细绳松松垮垮地挂在耳朵上。

谢清辞皱皱眉,见龙依依坐在泥地里,他伸出了一只手,微微弯下腰。

龙依依睁大了眼睛,她甚至已经忽略了谢清辞长了一张多么冷酷无情的脸,眼里心里全是这惊人的身材。

她吞了下口水,喉咙上下滚动。

呆坐在地上,忘记了起身。

谢清辞皱皱眉,“阿姐,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起来?”

龙依依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把手放在了谢清辞的手腕上,借了一下力,站了起来,抬手拉好了草帽,背过身去不去看谢清辞。

谢清辞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嘴角向上弯起。

龙依依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猜都不用猜,显而易见。

可他偏要问出声。

“阿姐,你刚才在看什么?怎么愣住了?”

龙依依轻咳了一声,“没,没看什么。”

“咳咳咳……”

谢清辞嘴角不着痕迹地微笑,他偏过头来,看着草帽下龙依依那红透了的耳垂。

“阿姐,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龙依依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确实烫手地可怕。

“天太热了,我应该是有点中暑了。”

“呼……呼……”

龙依依抬起手,使劲地给自己扇着风。

“我一定是太热了。”

“我得去一旁洗洗脸,休息休息。”

龙依依自言自语着走开,谢清辞盯着龙依依像鸭子走路一样的背影,笑出声来。

龙依依提着自己的衣裙,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了河边,她脱掉了鞋袜,挽起了裤脚,站在了河水里。

河水的清凉让她浑身的热意消散了不少。

她摘下了草帽,呼呼的给自己扇着风。

身后渐渐响起了脚步声音,沉着,冷静,踩碎了地上的枯草。

龙依依一回头,面色大惊。

他怎么跟过来了!

“你……你怎么过来了?”

“那边的活儿干完了?”

谢清辞摇摇头,坐在了龙依依身边的大石头上。

青山,绿水,虫鸣,微风。

谢清辞听着潺潺的流水声,风轻云淡道:“只许阿姐你热了休息,难道我休息不得?”

龙依依反驳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

谢清辞也不说话,默默站起身来,挽起裤脚,脱掉鞋袜,走到了清澈冰凉的河水里。

拿着毛巾,浸了河水,开始一点点的擦拭身体。

龙依依大惊,“不不不……不是吧!谢清辞你在这里洗澡啊?”

谢清辞不解地回眸,清冷的琉璃色双眸中满是不解。

“只是简单擦擦而已。”

谢清辞又问龙依依,“不可以吗?”

龙依依别过了头,“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下头,把脸塞进了水里,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谢清辞看着龙依依一头扎进了水里,他友好的提醒着龙依依。

“你洗错了方向。”

“你的脚在上游,你的脸在下游,这样冲过你脚的水就会去冲自己的脸。”

谢清辞轻声哼笑,“也就是说,阿姐你在用洗脚水来洗脸。”

龙依依:“……”

“咕噜咕噜……”

“咕噜噜……”

水里一连串涌出了一个气泡,龙依依听着谢清辞这话,彻底憋不住气了,直接吐出来了一口气,猛然间把头扬了起来。

她一看,还真是,自己站错了方向。

她转过身来,换了一个放下,一下把头放进水里,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可猝不及防地,自己低下头刚好可以看见谢清辞站在自己身后,又是那令人艳羡的身材。

她一口气没憋住,呛了口水,整个人如倒栽葱一般地栽进了水里。

“哗啦”一声。

反应极快的谢清辞赶紧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这么浅的水,其实摔倒了也不会如何,但是龙依依是倒着摔进去的,她又不会水,还呛了口水,还不是他手疾眼快地把人捞了起来。

他怀疑,龙依依这下能呛个半死。

“阿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谢清辞:“……”

呛了一大口水的龙依依已经暂时没法回答谢清辞的问题,她咳出来一口水后,终于缓了过来。

“我没……咳咳咳事。”

“……”

谢清辞摇摇头,道:“阿姐,你下次千万别一个人来河里了。”

龙依依也发现了自己好像和河水犯冲,她穿越是因为开车冲下了山崖,掉进了湍急的河流里面,结果被溺死了。

穿越过来也是原主掉了河里,淹没了半条命,她穿过来的时候身体还不舒服呢。

就连上次追杀也是跳进了湖里,重病一场,但凡谢清辞游的慢一些她都没命了。

这次她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身的衣服全都湿了。

谢清辞无奈,只能解下腰间的衣裳给龙依依披上。

“先回去换衣裳吧。”

谢清辞带着龙依依回了学堂,有一瞬间他觉得龙依依并不是他的长姐,反倒像是一个处处需要人操心的小妹妹。

两个人中午简简单单吃了一顿,下午龙依依主动提出。

“下午你带着他们去挖池塘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谢清辞摇着折扇的手一顿,一开一合,他扭头望向已经换好了衣裳站在水缸边上看自己的龙依依。

“你要去哪?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龙依依转了一圈,看着自己的新衣裳,不是宽袖的,而是窄袖子的,也并不是裙子,而是短裤,下角扎进了短靴里。

这套衣裳就很方便干活了。

不过这不是谢清辞买的。

谢清辞买的衣裳只适合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穿,而不适合她干活儿穿。

龙依依一脸神秘,“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说完,龙依依拿着一个有盖子的大竹筐,背在了背上。

谢清辞眉心一皱,这东西在以前是给村里人抓蛇用的。

“你要去抓蛇?”

“不行,这太危险了。”

“啊借钱你知不知道,被山里面的毒蛇咬了,可能都挺不到看郎中。”

龙依依摇摇头,“我不是要去抓蛇。”

她怎么可能去抓蛇,抓蛇她也害怕好不好。

“我是要去抓虫子,就是山里的那种专门吃桑叶的白绿色很长的虫子。”

谢清辞的额角青筋跳了跳,“你……”

“要捉来吃?”

螺蛳粉,臭豆腐,他都可以忍了,唯独龙依依说要拿虫子当菜,那还是算了。

他吃不来这个。

龙依依连连摆手,“谁说要吃这个了?”

她神秘地笑笑,“当然有更重要的用途了。”

“这种虫子叫做蚕,它到了冬天会吐丝结茧,而这种蚕丝可以拿来做衣物,做丝帕,做被子。”

谢清辞听着就皱起了眉心,“这么细?”

“对,就是这么细。”

龙依依继续解释道,“正是因为它洗,所以做出来的衣裳若隐若现,薄如蝉翼,在阳光下还会泛着光泽,就像……”

龙依依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贴切的形容。

“就像水底下的鲛纱一样。”

龙依依颠了颠身后的背篓,“那我就要出发喽。”

谢清辞没见过这种布料,但是他不信龙依依不怕虫子。

龙依依背着背篓上山,找到了桑树最茂密的一片树林,她将一些桑叶采摘下来放进了背篓里面,再去寻找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