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着急了,“这不行啊!孩子们的课可不能耽误下去。”
杜芬芬也急了,“你们凭什么这么针对我们家孩子?”
她叉起了腰,“还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龙老二也跟着喊,“就是,这书我家孩子读不了,大家就都别读!”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出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这书还得读。”
众人被这一声吸引了视线,回过头去就看见老族长撑着拐杖缓缓走到了众人面前。
刘木匠见最有威望的族长到了,冷哼一声,“这下我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杜芬芬嗤笑一声,“结果怎么回事儿还不知道呢。”
老族长被龙壮搀扶着,当他看见龙依依的时候,心里立刻就有了计量。
这事儿和龙依依脱不开干系,先不论龙依依在这件事里面参与了多少,用了多少心机。
总归读书这个事情是好的。
老族长看了一圈,从这些孩子里面选了一个最不可能说谎的。
村口二丫。
她爹娘都是本本分分庄稼人,从前和龙秀才不是很熟悉,和龙老二家里也没什么私交,是个最会说实话,不会歪曲事实的人。
“二丫,你说吧,你都看见什么了?”
村口二丫猝不及防被族长点了名字,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她爹娘从后面碰了碰。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二丫的身上。
包括杜芬芬和龙老太,那如同毒蛇一般怨毒的目光。
龙老太恶狠狠地道:“你快说啊!愣着干什么!”
二丫被这么一吓,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花,躲在了自己娘的后面。
任哪个当爹娘的都不愿意看着自己孩子被外人这样吼,纵使二丫的娘不是个爱生事的人,此刻也隐隐有了些怒火。
“你这是干什么?”
“你对一个孩子凶什么?”
就在二丫被这场面吓得即将哭出来时,谢清辞的手搭在了二丫的肩膀上。
“别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实话实说就是。”
二丫听着谢清辞的安慰,终于鼓起勇气道:“是昨天龙有财、龙有富在清辞哥哥教书的时候撕纸作画,乱扔毛笔,昨天的字没有学完,清辞哥哥说今天补上。”
二丫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在几个大人身上转了转,接着道:“今日龙有财龙有富两个人还和昨天一样,在学堂里不学习,撕掉清辞哥哥从镇上买来的纸,还故意弄坏了一根毛笔。”
“今天刘家哥哥看不过去,这才起了争执,龙有财龙有富他们两个人,刘家哥哥一个人,所以其他几个哥哥才帮着刘家哥哥和龙有财龙有富他们打起来。”
话音刚落,杜芬芬立刻急了,撸起袖子就扬起手要去抓二丫,“你个臭丫头,你乱说什么呢?”
“小小年纪就编谎话骗人,你也不怕长大嫁不出去。”
二丫一听这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刘木匠的儿子见状大吼道:“你这泼妇,你再欺负二丫仔细我的拳头!”
刘木匠的儿子生的圆头圆脑,膀大腰圆,虽然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身量就已经快超过杜芬芬了。
杜芬芬一看,惊得连连向后退去,再回头一看面色晦暗呆愣着不说话的龙老二,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龙老二的面色铁青,因为他看见被撕碎的纸和笔还躺在学堂的地面上,人证物证皆在,证据确凿,这还狡辩什么?
龙老二扯了扯杜芬芬的衣袖,使着眼色暗示她,“走吧,回家吧。别闹了,我早就说过咱们家龙有财龙有富不是读书的料你还不听。”
众人没说话,认真地看着这夫妻俩表演起来,全都冷眼看着笑话。
杜芬芬立刻火了,头上的簪子也扯掉了,眼泪还混着胭脂糊了满脸,“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男人,我让我自己的孩子读书,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不做庄稼汉有什么错?”
“龙老二记着,这两个孩子他们是姓龙,又不是姓杜,你这当爹的不管,我以后也撒手不管了!”
龙老二满头大汗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让孩子出人头地这没错,但是他们不是读书的料,我们又不交钱,又把人塞进了学堂里耽误其他孩子读书,这我们讲不出来理啊!”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龙有财龙有富这两双胞胎被她们祖母爹娘教的愈发无法无天,确实是需要人管教,他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两个孩子长大了也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
每个孩子都应该有个机会读书写字。
“这样吧,要么你们交钱,给两个孩子单独开个班,教他们读书写字,要么就把书拿回家,在家里教导吧。”
村长顺了顺胡子,“但是也得问问清辞同意不同意。”
谢清辞道:“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从前一个时辰教村里二十个孩子,现在一个时辰只教两个孩子,这个时间势必要从我陪长姐去镇上卖饺子馄饨的时间里出,因此不能像从前那样还是没人只收二十文钱了。”
谢清辞没有多说,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倍。
“每个人四十文钱吧,我也不多收,这个价钱还没有镇上学堂的十分一多。”
老族长估摸着,确实不多,而且龙有财龙有富本就顽皮,不服管教,要是送到镇上去读书,只怕夫子都不会收这样的学生。
他点点头刚想说合适,杜芬芬又闹了起来。
“谢清辞你钻进钱眼子了?一个人收四十文钱,两个人一个月就是八十文钱,你这是坐地起价啊!”
谢清辞皱皱眉,“我去镇上抄一个时辰的书都能赚到十文钱,我若是为了钱我大可以不教他们,去镇上写信抄书卖丹青图,再或者跟着长姐做生意,哪一样不比带着两个孩子读书赚的钱多。”
马家婶子笑道:“就是啊,人家馄饨水饺一天能卖出去一百多碗呢,谁在乎你那八十文钱啊,才四碗鲜肉馄饨的钱人家都愿意教你那两个纨绔子,你还嫌多。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刘木匠的媳妇儿也嗤笑道:“这不就看出来了吗?有些人就想不劳而获,白捞好处!”
杜芬芬咬牙切齿,一是没想到龙依依整的那面食这么赚钱,一天都要赚到二两银子了,心里嫉妒极了,二是这八十文钱自己确实拿不出来。
一个月八十文钱,这等于要了他们夫妻俩的命。
杜芬芬依旧死鸭子嘴硬,“跟着这样的人读书,我还害怕孩子被他带歪了呢,眼里就只剩钱了!”
杜芬芬上前一把夺过龙有财龙有富丢在学堂地面的包袱,“走,我们回家!”
龙老二扯着两个孩子就要离开,就在这时,龙依依抱着手臂悠悠叫住了两人。
“二叔二婶请留步,这书可是我和清辞在镇上书斋十五文钱买来的,这可不能白送给你,白送给你其他几个孩子每天看什么?”
杜芬芬面色铁青,她出门出的急,身上哪里又能带了十五文钱呢?
况且自从分家以后,龙秀才留下的银两被龙依依他们分去,老爷子每个月买的药就得他家自己出而不能三家一起出了,她的生活立刻过得大不如前,极度缩减起来。
她一把扯过两个孩子,“这书我们不读也罢,等过几天为娘送你们去镇上的学堂读书,那里的夫子比谢清辞教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众人不屑轻嗤,镇上的学堂也是他们这种人能上的了得?
光是花销就够普通人家半年的活头了,更别说镇上的夫子还不收天赋不好的学生。
杜芬芬带着龙老二和龙老太走后,龙依依和谢清辞目光相接,彼此心有灵犀。
他们才不是什么救世的生母,杜芬芬那么害他们,他们还要反过来教他儿子白读书。
只是龙依依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解决的这么快。
晚上回去后,龙依依特意又做了一道新的美食。
她将买来的里脊肉切成薄片,拿菜刀拍打入味,抬起装油的瓦罐向油锅里倒了三分之一的油。
林秀兰看见这么多油,心里还有点舍不得,想拦住龙依依。
但一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了,她的女儿一天卖水饺馄饨就可以赚二两银子,她的儿子成了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从此吃穿不愁,她也就随着龙依依去了。
天知道龙依依有多想吃锅包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喜欢的菜如今只吃了一个麻辣烫,这可不行。
龙依依特意斥巨资从镇上买的糖,她在这里卖不到白糖,镇上颜色最淡的糖也微微有些发红,制糖的工艺还没有发达。
龙依依做好了一盆锅包肉,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孟玄迅速关上了窗户。
这次可不能再被村里人闻着味道找过来了,这次可不够村里人分的。
隔壁二房家,杜芬芬听着卖水饺馄饨这么赚钱,也拉着龙老二试着包起来,但是她和龙老二都没见过具体怎么包,怎么做馅料。
只是听着村里人的描述动手尝试,什么饺子似月牙,里面是馅料,外面是面。
两人试了半天,最后下锅一煮,成了一锅面片汤。
就在一家四口喝着没滋没味的面片汤时,对面传来了一股香香甜甜的肉香。
“他们又在做什么?”龙老二皱眉道。
饺子馄饨已经可以一天赚二两银子了,这甜甜的肉香要是拿出去卖还不赚翻了?
两个孩子闻着这味道也口水直流,“好香,我们也想去吃。”
两个孩子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放有苦涩野菜的面片汤,吵着要去对面家吃饭。
杜芬芬本就没消气,一听两个孩子这么闹,端起两个人的面片汤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几口全给喝没了。
“不吃你们就饿着吧,今天没有饭。”
而杜芬芬收拾碗筷的时候刚好看见龙依依端着肉出了门,瞧着是往学堂的方向去。
杜芬芬冷笑一声,“她还挺惦记一个被休掉的女人。”
又解决了一个麻烦,也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攒下了钱来买种子,龙依依这一觉别提睡得有多美了。
后山上种的小白菜有了肥料,长得也比别人家的快,龙依依清早就拔了两垄地的白菜,在招牌上又加了新的饺子馄饨馅料。
小白菜鲜肉馅水饺。
这次除了她和丽娘谢清辞三人,去镇上的路又带上了孟玄。
从今天开始,孟玄就要去沈将军府习武了,自从爹娘离世后,这还是孟玄第一次来到镇上。
龙依依大方的给孟玄买了一个糖人,花掉了十文钱。
孟玄涨红了一张脸,记得语无伦次,“这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还是长姐你留着吧。这太贵了,长姐不要就给瑾瑜妹妹带回去吧。”
龙依依直接把糖人塞进了孟玄的手里,“下次带瑾瑜妹妹来镇子上,再给她买,糖人放不了太长时间就化了,我还要煮水饺馄饨,没有时间吃,你拿着去沈将军府上的路上吃。”
孟玄接过了糖人,其实他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只是他在龙家习惯了谦让,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献给两个弟弟和阿娘,很少有这种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就给他的时候。
孟玄接过了糖果,到了岔路口,丽娘去送孟玄去沈将军那,龙依依照常摆摊。
最先来买的还是那几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丫头,然后是对面胭脂铺的老板,走时还问了句丽娘今日怎么没来。
龙依依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回他:“送我弟弟去亲戚家了。”
她知道很多男子一听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就知难而退了,正好这么说还可以检验一下他是不是真心实意待丽娘的。
胭脂铺老板没说什么,只是平日都要买两碗最贵的,今日就只买了一碗。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殊不知有一群人早就盯上了龙依依。
张地主眯着眼睛看这边,旁边人谄媚着:“看吧张老爷,我没说错,她没得病,当初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