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守有些疑惑,刚才苏妩不是还说让这两个人好好休息,现在去办什么事儿呢?
周太守向前走了走,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去找两个人跟上他们。”
“好!”
小厮立马去办。
周太守到了大公子的院子里面,找到了周欢。
“我问你,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周欢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哪两个人,最近府里面只新来了两个人,不用提他自然知道是谁。
“哦,老爷你说他们啊。”
“他们是我从人牙子手里面买回来的。”
“听说是金陵城那边商户家的儿女,读过些书,我想着夫人说是给大少爷找陪着读书的家丁,就把他们买回来了。”
周欢说着,就去房间里面找到了两张卖身契。
所有的手续都齐全,他们确实是正经卖卖的家丁。
周太守没再多想,反正人是在他的手上,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自己还派了人去跟着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有什么心思,还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这扬州城上上下下可都是他的人。
周太守安抚了一下因为刺杀受惊了的儿子就回去了。
而路上的龙依依和谢清辞走在去药铺的路上,刚好走过来一个乞丐掏钱。
“两位行行好吧!”
“给点钱吧!”
“活不起了!”
龙依依从荷包里面掏出了两个铜板。
乞丐却拦住了龙依依。
“姑娘,我看你的背后也是富贵人家,只给两个铜板,太不够意思了吧!”
龙依依和谢清辞对视了一眼,怒道:“我们背后是富贵人家,那也是主家的钱!岂能随意打赏!”
“只有这两个铜板!”
“快滚!”
“快滚!”
龙依依连说了几声滚,乞丐才灰溜溜地走开。
龙依依差点就没忍住向着后面瞟了一眼,谢清辞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回头。”
龙依依这才没回头。
一直跟着谢清辞向前走去。
只听着后面传来吵闹声。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还过来管大爷要起钱来了!”
“我看见了!”
“你们是从周家出来的人。”
“周太守平日仁善好施,从不会苛待我们!”
“你敢打我,你就等着我告诉周太守吧!”
谢清辞压低声音道:“应该是甩掉了。”
龙依依转过一个街角才敢回头看。
“放心吧,已经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龙依依皱起眉,“还是被他发觉了,我们得尽快把名单传出去了。”
谢清辞点点头,“名单送到我们的人手里,大概还需要个三天左右。”
“我看名单上面的人太多,到时候说不定要调动苏州的人马,过来彻查。”
“还需要个一天左右的时间。”
龙依依皱皱眉,“四天吗?”
谢清辞沉声道:“这四天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看出端倪。”
龙依依和谢清辞两个人去了药铺。
这是扬州城里面最大的一间药铺,传递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酒楼茶馆,街头乞丐和菜市场卖菜的。
她和谢清辞能够单独出府的机会并不多。
赶上哪个是哪个,现在来看药铺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哎呀!”
“你的动作能不能快点啊!”
“等你抓完药,人家的病都要好了!”
一个新入门的学徒在磕磕绊绊地抓药。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前面的二十多年他对这药材是一窍都不通。
若不是随身还带着莫医女的推荐信,这药铺可是不好进啊。
就这还花了许多银子才进来的呢。
几个和他一样学医的学徒已经不满意这个新来的很久了。
为什么他们进来这个药铺,就要经过层层的筛选和考验,更是花费了多年的功夫才混到了来抓药的这个位置。
凭什么他一来就能少了这么多年的努力。
那个什么莫医女还说他极有天赋,完全是在说瞎话。
连药材都认不全,哪里有天赋了?
被同事排挤,加上每天连夜的干活儿。
安排在药铺的探子已经身心俱疲,几日的功夫瘦了好几斤,整个人面黄肌瘦,马上就要倒在地上被这些老郎中施救了。
就在这时候,他终于等到了龙依依和谢清辞。
龙依依把药方子递给了他,上下一共两张纸。
探子趁着别人没看见,赶紧把另一张纸收了起来。
开始麻利地抓药。
经过了几天的历练,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还是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哪个药材放在哪个匣子里面。
龙依依和谢清辞看得是心惊肉跳,这他抓出来的药材龙依依都得看一眼,抓得对不对。
他前几日抓药只会比这更加的生疏,抓得慢不要紧,别抓错了,害了人的性命。
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龙依依拿着抓得药左看右看,若是抓了十八反十九畏的药材,不说等周太守发现他们的身份。
先喝了这相克的药材,苏妩一命呜呼,她和谢清辞先跟着陪葬了。
探子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
“这位姑娘。”
“别看我这样生疏,但是这性命攸关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马虎大意的。”
龙依依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算是默契地来了一问一答。
龙依依和谢清辞拿着药回到府中就开始烧火熬药。
周太守看着两个人都回来了,自己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不禁开始怀疑。
自己派去跟踪的人都去哪了?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一会儿,他派去跟踪的两个人也回来了。
只不过这两个人一回来就跪在了地上身上全是臭鸡蛋和烂叶子。
“怎么回事儿?”
周太守震怒。
“不是让你们去跟踪人吗?”
“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两个人跪着往前凑合。
“老爷!”
“你听我们解释!”
两个人往前蹭的这几步,满身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周太守皱紧了眉心。
“你们别过来!”
“你们就在那里说!”
两个人又往后蹭了几步,才道:“老爷,是这样的。”
“我们去跟踪这两个人,结果发生了点小状况。”
“路上有几个乞丐向我们讨钱。”
“跟着他们事大,我们就想着不理会这些乞丐。”
“一脚把他踹到了旁边去。”
“想着他能识相一点,别再拦我们的路了。”
“结果这小子躺在地上哎呦了几声。”
“他的那些乞丐兄弟全都过来看他。”
“接着说什么,每次遇见周府上的人,他们都乐善好施。”
“甚至老爷您对他们这些人更是照顾有加。”
“他们嚷嚷着要来见老爷,要告我们的状,这才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
“后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
周太守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好不容易在扬州百姓的眼中塑造的乐善好施,为家为民的形象全被这两个蠢货给破坏了!
不仅如此,让他们去跟个人,还把人给跟丢了。
“没用的东西!”
周太守一脚一个,把人踹翻在地。
“自己去领罚!”
“罚给扬州城的乞丐看!”
“你们知不知道,老子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粮食,才能换来如今扬州城上上下下对我的赞赏!”
“现在被你们这么一闹,全都毁了!”
“你们说吧,该怎么补偿我。”
两个人跪下来一直磕头,不敢言语。
周太守看得心烦,两个人磕起头来,带起来的臭气连连钻入周太守的鼻子里面。
他对着自己的小厮连连挥手。
“赶紧把这两个人拉走!”
“把他们都洗干净了。”
“也罚完了,再把人打回来!”
小厮刚要走,周太守又把人给叫了回来。
“等等!”
“人也不用带回来了。”
“就把他们安排在外面的粥棚每天施粥吧。”
周太守不耐烦地摆摆手。
“两个蠢货!”
他恨恨出声。
跟了自己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群里的这些乞丐才是最难缠的吗?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无亲无故更无家可归。
谁给他们饭吃,谁给他们钱花,他们就向着谁。
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他的好名声需要这些底层人来帮他维持,这也是自己养着这群无用之人的用处。
而自己若是不养着这群人了,他们也可以随时变卦。
这悠悠之口,他自己也害怕民间传言传的多了。
也就变成了真的。
有多少人是输在了民间传言,最后遭到他人猜忌。
周太守冷着脸,周府的大门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而周府的门外则围了一群的乞丐。
他们的丐帮帮主在有人对这城中乞丐拳打脚踢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到了。
这两个乞丐是新来的,北方闹了大旱,许多百姓颠沛流离,最终沦落到了沿街乞讨的地步。
在成为乞丐之前,谁家不是有个正经营生?
因着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几日没怎么讨到钱,已经饿了面黄肌瘦的了。
每天回到桥洞底下都要管他们这些乞丐要吃的。
分几个其他人讨要来的馍馍。
今日好不容易遇见周家的家丁出行,结果没要到钱还被痛打了一番。
这放在谁身上,谁能忍得下去。
他们这些人可是帮了周家的大忙!
周太守他有些自己不好打探的消息可都是他们帮忙打探的。
丐帮帮主带着被打伤的两个乞丐找上了门。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围在了周家门口。
门前吊了两个人一个办事得力的小厮站在大门口。
“诸位抱歉。”
“今日之事是我府上的小厮管教不严。”
“他们是新来不久的,还不懂规矩。”
“打了你们的人,是我们家管教无方。”
“我们家老爷让我现在就重重地责罚两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手起鞭落。
“啪,啪。”几声。
哀嚎声传遍了半条街。
“他们打了你们多少下?”
旁边一个乞丐,回忆了一下,皱眉道:“记不清了。”
“我身上的淤青就有十几处。”
小乞丐掀起了自己的衣衫。下面果然有青青紫紫的一片伤痕,膝盖和胳膊肘还在地上磨了很久,都已经破了皮,渗出了血。
“那就二十下。”丐帮帮主沉声道。
“好!”
家丁立马答应下来。
如果这样能平息他们的怒火,他自然愿意。
这么做还能给老爷留一个治家严谨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被吊起来打的小厮浑身青青紫紫,看起来和挨打的两个乞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这才算完。
“二十大鞭已经打完了。”
“我们家老爷把这两个人派去粥棚施粥,希望他们在那里好好干活儿,戴罪立功”
老乞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还是周太守治家有方,为人还仁慈啊。”
等着乞丐们都走了以后,其中一个家丁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
“什么仁善爱民,不过都是这老匹夫装出来的。”
旁边的伙伴听着这话,赶紧捂住了身边的人的嘴。
“哎呦,我看你是被打糊涂了。”
“这种话怎么能在外面说呢?”
“被周太守听见了,仔细你的皮!”
“你不想活了,可别带上我。”
两个人挣扎起身。
“走吧。”
“我带你去上药。”
旁边的小厮也一边收鞭子一边道:“你们两个就庆幸吧,遇见的人是我。”
“要是换个和你们有仇的,可有你们受的了。”
周太守完全没把这些乞丐和家中新来的两个家丁联系到一起。
去了苏妩那里一趟,她已经睡下了。
两个人正蹲在地上,一个人拿着小扇子,另一个拿着勺子,一个烧菜一个熬药。
闻着这房间里面的味道,这药应该熬了有一会儿了。
他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见龙依依和谢清辞两个人这么本本分分,兢兢业业,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简单的提醒了几句,照看好二夫人就离开了。
当晚,平静的度过。
周太守夜里睡着觉,还是对这件事情放不下心。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周太守翻来覆去,他做事一向谨慎小心。
他觉得不对的事情一定要多查查。
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的位置坐的稳稳的。
周太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