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国字脸十分亲厚,因为年纪大了而面部衰驰,两颊的肉微微耷拉下来,像一尊笑呵呵的弥勒佛。

他翘首以盼的望着仝嫂子刚刚出来的门帘处,嘴里还念念有词,“这炸酱面可有讲究了,正宗的老北京炸酱面,这吃头可不仅仅就是个面条,麻烦着呢……”

正说着,庄婶子就喊仝嫂子上菜。

掀开门帘,仝嫂子抬着一张挺大的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摆着不少碗碟,挨个上好后给老人家拿了一壶水,仝嫂子又回后厨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先拿筷子看了看单独盛的一碗炸酱,润香油亮,“嚯,葱油肉丁炸酱,不错不错,这口香!”

说着拿筷子点了一点放进嘴里,“香!”

把炸酱倒进面碗里,面条不粗不细,夹起来一看就知道是手工面条。

旁边罗列整齐的菜码里有黄花丝,萝卜丝,还有鸡蛋和虾仁,还有必不可少的黄豆,通通倒进大面碗里拌了拌。

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大口塞进嘴里,“肉香,葱也香,酱最香!”

他吃的十分豪迈,低着头吃的兴致勃勃十分开心的样子。

仝嫂子听着那吸溜呼噜的声音都忍不住掀开帘子问庄婶子,“咱晚上也吃炸酱面吧?这老爷子吃的可真香!”

庄婶子笑呵呵的说,“小肖熬的酱还多着呢,晚上下把面条你随便吃去。”

老爷子吃的满嘴是油,吃到最后才停下来擦了擦嘴,“可真是好吃啊!”

他喊来仝嫂子,“小妹,我能不能见见你们这的厨师?”

仝嫂子摸摸头,“您等一下,我去问问老板。”

老爷子看她去了,心满意足的等在原地,他估摸着这老板一定是个有很多年做饭经验的大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隐姓埋名在这个小地方来了一家店……

莫不是遭遇了……诶?

老爷子看着走出来的肖隽愣了一下。

肖隽也有些糊涂,他听仝嫂子说老人家吃的挺开心的啊,怎么突然要求见他?

“这面有什么问题吗?”肖隽看了看桌上整整齐齐的空碗,“您吃着哪里不对吗?”

“小老板,这面是你做的?”老人家不太相信的问道。

他想象中几十年经验的大厨突然变成一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是我做的。”肖隽点点头。

丁砂也听到动静从后面走出来,“怎么了?阿隽?”

老爷子看到女娃娃挺着肚子吓了一跳,“哟,慢点慢点,快坐着……”

肖隽扶她坐下,“没事。”

老爷子松了口气,“我就是看这面条正宗,想见见大厨,本以为是个同乡老友……没想到小伙子这么年轻……”

肖隽听他不是因为饭菜有问题找自己就松了口气,“您吃的好就行。”

“小老板,你还会做其他北京菜不?”老爷子搓搓手,“我人老了不好走远路,又想这一口,我还没在南江吃过这么正宗的北京菜……”

肖隽想了想,“您还想吃什么?”

“烤鸭!”老人家张口就来。

肖隽:“……”

老人家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圆梦烧饼和焦溜肉片也行,最好再来个米粉肉……”

肖隽想了想,也不难做,“您改天来我给您做,不过您这么大年纪了,点的都是肉菜,不怕三高吗?”

老人家顿了一下想到家里老伴的叮嘱,有些心虚,“我也……不一天吃完啊……”

肖隽一看就都明白了,“这样吧。您隔几天来一次,我给您做,天天做可不行。”

“没问题没问题,”老爷子高兴的很,“我下次带我老伴一起来。”

老爷子结了账,高兴的哼着沙家浜就走了。

外面的天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雪。

丁砂看到门口路过的人冻得咳嗽还打喷嚏,有些担忧的说,“天越来越冷了,好多人都感冒了……”

肖隽不由得抱她紧了点,“嗯,我回头煮着姜汤,放点红糖进去准备在大厅,来的人都能喝一碗压压寒气。”

丁砂回头摸摸他的额头,“你多喝一点,不要生病。”

肖隽攥着她的手,“我不会生病的,向你保证。”

丁砂笑他,“你说了算呀?说不生病就不生病?”

肖隽也浅浅的笑,“嗯,我说了算,在你身边我就永远都不生病。”

据经验,话说的太满就会被打脸,肖隽想说完这话没几天,就来势汹汹的病倒了。

双眼迷离,鼻头泛红的躺在**输液,就连人影都看不清楚。

丁砂守在旁边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嘲笑他。

小店暂停营业了。

庄婶子现在完全负责了几个人的伙食问题,丁砂挺着肚子想照顾肖隽都没办法。

夜里肖隽迷迷蒙蒙的要水喝,坐起来后却站也站不稳,丁砂费劲的从**坐起来给他倒水。

肖隽喝了两口清醒一点,看丁砂就穿着睡衣站在床前,“冷不冷?”

他掀开被子,“里面暖和。”

丁砂困的懵懵的,什么也没想的就爬了进去。

肖隽随手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也躺下来,给丁砂掖了掖被角,从背后环着她也陷入了睡眠中。

丁砂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被窝里热热的,她往常每天醒来的时候被子里都是冰凉一片,让人想赖床都不知道怎么赖。

她动了动脚,又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自己的脚被一双大脚拢在其中,肚子上也温柔的覆着一双手。

脑子宕机了一秒,丁砂才发现自己是躺在肖隽的**,渐渐清醒的时候记忆也渐渐浮现,她想起自己昨晚睡傻了就跟着肖隽的话躺在了被子里。

丁砂那一瞬间真想回到昨晚。

刚动了两下,肖隽也醒了。

他把手抬起来,帮着丁砂平躺下来,“这样可以吗?会压得慌吗?”

“还好。”丁砂说。

其实到了后期不管哪个姿势她都觉得不舒服。只不过相对来说看哪个影响小罢了。

肖隽还有点头痛,他微微捂住自己的口鼻,“等我一会儿扶你起来,记得喝点姜汤别吃药。”

他有些生气,气自己怎么能迷迷糊糊让丁砂就这么和自己密切接触了,万一传染给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