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是被人发现了送回家的。
发现她的是郑家的邻居, 这条巷子是他们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说来也是寸,平常文秀回家时巷子里总有几个同行之人,奈何今天她归心似箭, 没去食堂打菜就直接往家赶,这才落了单, 被鹿仁佳抓到机会给揍了一顿。
“国华家的, 你这是得罪谁了?”邻居大姐给文秀倒了杯热水, 语气关怀, 眼底却是压抑不住的八卦之心。
“我能得罪谁。”
文秀眼泪流了下来:“我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在家里伺候一家老小,老姐姐你是知道我的, 这么多年一条巷子住着, 我跟左右四邻可都没红过脸,我这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说着, 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虽然她没见到打她的人是谁,但她已经从那两个人的对话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她这顿打, 是替大嫂周云挨的。
“你可曾看见打你的人长什么样?”
文秀摇摇头。
“那这事儿可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算了?”邻居大姐倒是个暴脾气:“那不行咱去公安局报警去,太猖狂了,这光天化日的,哪能把人堵在巷子里打啊, 你快看看,身上的钱和票有没有少, 要是丢了, 这可不仅仅是打人这么简单了,那就是抢劫了。”
文秀还是摇摇头:“我钱和票都藏在里兜呢, 他们摸不着。”
“哎, 你也真是倒霉, 以后可千万不能一个人落单了。”
邻居大姐叹了口气,随即又风风火火的起身:“不行,这事儿还是得街道办事处说一声,这事儿的性质太恶劣了。”
文秀张了张铱誮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
叫她怎么说呢?
大伯子在外头胡搞,结果人家家里人找上门了,还认错人把她给揍了。
这事儿说出去说不定他们全家都得受牵连,说不定还会被挂牌子游街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可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
但是呢,这件事到底是个定时炸蛋。
听那两个人的意思,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所以这事儿还是得回家问问郑国强,他们二房这么多年来一直看大房脸色过日子,本来就苦了,总不能郑国强犯了事,二房也得跟着倒霉吧。
“李大姐,我就不多呆了,先回去了。”
文秀越想心里越慌,放下茶杯就起身想要回家。
只是她身上实在是太疼了,到了门口差点没被门槛给绊倒,邻居大姐赶紧过来扶住她:“你也别逞能了,我送你回去,真是,可怜见的,这身上打的,明天还能上班么?”
文秀一听,眼泪又下来了。
是啊,她伤的这么严重,工作可怎么办?找临时工么?
邻居大姐一路将文秀护送到家,一进家门,就看见儿子郑长俊正坐在院子里,伏在长凳上写作业,家里房间紧张,郑长俊都这么大了,还跟他们夫妻俩住一个房间,自然没有所谓的书桌。
郑婷婷住的屋子是楼梯间改造的,小的只容得下一张床。
郑妮妮房间倒是不小,奈何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得避嫌。
“妈,你怎么了?”
郑长俊一抬头就看见文秀的凄惨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住文秀的胳膊:“是摔了么?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哪里是摔了,是被人打了!”
邻居大姐语气激动地说道:“就在前头巷子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少獒,我看见你妈的时候,都躺在地上起不来身,自行车还给砸坏了。”
郑长俊顿时吓坏了,将文秀扶到房间里躺下,又送了邻居大姐出门,这才打了水想给文秀擦洗一下。
结果文秀却阻拦了他:“你快去喊你爸回来,我有事跟他说。”
郑长俊愣了一下。
“快去啊。”文秀催促。
郑长俊这才转身朝着郑国华的厂子跑去。
郑国华也正好下了班,父子俩在半路上碰到了。
“不好了爸,妈下班路上被人打了。”
郑长俊见到人就扯着嗓子直接喊道,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父子俩看过来,郑长俊什么都不懂,但郑国华却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的好奇。
顿时脸一沉,抬手对着郑长俊的后背拍了一下:“赶紧回去。”
郑长俊委屈的一撇嘴,但看郑国华脸色,又不敢闹腾,只好灰溜溜的跟着人回家了。
一进家门,郑国华还没顾得上发火,就被文秀的凄惨模样给吓到了,鹿仁佳下手用的暗劲,外表看不出来痕迹,内里却很疼,可也架不住文秀会做戏,在郑长俊出家门的这段时间,硬是在地上打滚,还把头发给薅乱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无比。
“你这是怎么回事?”郑国华赶紧跑过去,目光惊愕的看着文秀:“你得罪谁了?”
“什么我得罪谁了,郑国华,我委屈啊。”
文秀一看见郑国华,顿时发挥出完美演技,捂住脸就开始嚎哭:“我是替人挨打了,我太冤枉了。”
“到底怎么了?”
郑国华一把攥住文秀的胳膊,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替谁挨打了?”
“还能替谁,替大嫂啊,大哥在外头打野食,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了,把我认成了大嫂,恨大嫂管不住大哥,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
文秀越说越委屈,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将脸埋在郑国华怀里哭:“人家还说了,叫大哥小心点儿,下次碰见了,要卸他一条胳膊。”
“国华啊,你也要小心啊,人家能认错我就能认错你,别到时候大哥大嫂没事,咱们一家倒霉给碰上了。”
文秀呜呜咽咽的哭诉:“这么多年来,因为大哥的厂长位置,我受多少委屈我都认了,可你和孩子们有什么错?他们一家子欺负咱不说,现在我们还要替他们挨打,国华,你自己说说,大哥当不上厂长真的是因为我么?他在外头乱搞男女关系,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挂牌游街的罪过,他都这样了,他凭什么当厂长啊。”
郑国华听了后也是满脸惊骇。
他一直知道自家大哥做事手段有点不大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大哥居然在外头打野食,还被人找上门来了,背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虽然现在形式已经比几年之前好多了,可真反了这种原则性错误,游街或许可能免掉,但开除公职,下放到农场改造肯定是有的。
“大,大哥他胆子这么大的么?”
文秀点点头:“人家都把郑国强的名字喊出来了,还能有假?人家还知道大嫂在纺织厂上班,说不定还会去纺织厂闹呢。”
要真闹起来,那可真就出大事了。
郑国华抱着文秀,额头冒着冷汗,还不晚安慰文秀:“没事,这事儿晚上我找大哥说,你先好好养伤。”
“养伤不妨事,主要是明天上不了班了。”
文秀叹了口气:“我想叫妮妮明天替我去上班,省的厂里找了临时工。”
“也好,不过妮妮年纪小,会不会不大好,不然让婷婷去?”郑国华脑子终于恢复了点理智。
“我倒是想让婷婷去呢,可她手上的伤还没好,纺织任务又重,我怕到时候伤上加伤。”文秀一副慈母心肠。
但她怎么可能叫郑婷婷替她去上班?
搞不好上着上着,她的工作就成郑婷婷的了。
她能信得过郑婷婷,可信不过郑婷婷亲妈娘家那一群人。
那群人都是喂不饱的吸血虫,成天仗着郑婷婷跟郑国华要东西,也没见多疼爱郑婷婷。
“那行,先叫妮妮去,你好好养伤吧。”
郑国华说着,抬手拍拍文秀的肩膀,刚准备起身出去,就听见郑晴晴的声音:“妈,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房间里夫妻俩的脸色顿时一变。
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就猛地起身一起走出房门来,结果就看见周兰脸色阴沉沉的盯着他们,手指攥的紧紧的。
那边的郑晴晴好似尤不嫌乱,看见文秀的一瞬间就阴阳怪气地喊道:“二婶,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人打了吧。”
显然,在进门之前,在门外就被人科普过了。
“是啊,替你妈挨打的,你高兴了?”文秀也忍不住地刺了回去。
她可以挨打,但决不能背黑锅。
文秀捋了捋头发,转而看向周兰:“大嫂,我和国华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以后可别再拿大哥当不上厂长这件事来说我了。”
哪怕没有鹿仁佳,她现在腰杆子也硬了。
她冷笑一声,抬手扶住郑国华肩膀,至少她男人对她一心一意。
周兰什么话都没说,只冷冷的看了文秀一眼,便踩着皮鞋重重的上了楼,‘砰砰砰’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的心里,文秀扯着嗓子:“什么玩意儿啊,早知道我就该告诉人家,该打的到底是谁,省的白挨了一顿打,还受人白眼。”
郑晴晴被文秀的反应给惊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忍气吞声的二婶,怎么胆子突然这么大了?
文秀对着郑晴晴冷笑一声:“对了,跟你说一声,我大闺女结婚了,嫁了个城里人,婆家还是当官的,可没办法替你下乡了,晴晴啊,也就两天的功夫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别到时候空手上火车。”
说完,便扭头进了房间。
郑国华看了眼脸色僵住的侄女儿,转身追回房间里,结果就看见文秀坐在床边又是哭又是笑。
“国华,将近二十年了,我终于直起腰了。”
一句话,郑国华再多的斥责也说不出口。
这一晚上,郑家几乎闹翻了天,周兰连夜收拾东西回了娘家,郑国强坐在客厅里抽了一整夜的烟,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也一夜没怎么睡得郑国华起了床,询问郑国强:“大哥,这事儿还是得早点处理才好,别到时候闹上门了……”
是啊,都知道要早点处理才好。
可问题是:“我想不起来是谁了。”
郑国强也苦恼啊。
“按理说不应该啊。”
柿子都找软的捏,他敢染指的,都是一些家里比较贫困的,又没有撑门立户的,到底是谁呢?居然敢打上门来。
郑国华:“……”
原来还不止一个么?
***
鹿小军学习磨豆浆这件事渐渐进入尾声。
随着学会了最难的点卤手艺后,创办加工点这件事,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鹿仁佳对鹿小军可谓毫不藏私,但有一点,却是一点儿都没透露,那就是点豆腐用的盐卤,这些盐卤都是经过特殊炮制的,点出来的豆腐豆浆味儿很浓不说,口感也很好。
据田雪说,以前她在石油单位里吃的豆腐,都没家里的口感好。
这也算是姚姥姥的一手绝技了。
这可是当年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时候,跟厨房的大师傅学的,那是真正的金刀传人,据说祖上在宫里当过御膳房总管,正儿八经服侍过老太后的。
那位老太后的嘴有多刁,全国人民都知道。
所以能跟着老太后身边做总管,就可知他的手艺了。
当然,姚姥姥觉得这位大师傅很可能夸大其词了,毕竟哪有大总管亲自磨豆腐,但大师傅手艺好是真的,姚姥姥哪怕只学了个皮毛,做个饭都能把眉毛香没了。
所以,只要盐卤配方不外传就行了。
“小军叔明天就要回镇上了吧。”
打完人神清气爽的鹿仁佳一边帮着推磨,一边问鹿小军。
“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已经掌握推磨技巧的鹿小军现在推起磨来也是驾轻就熟:“我还得回去找做石磨的师傅,上次姚大姐给的那个老师傅已经没了。”
“那怎么办?还能找到么?”鹿仁佳关切地看着鹿小军。
鹿小军摇摇头:“不知道,我已经打电报回去让大哥帮我打听着了,大嫂也回娘家去定了拉磨的驴。”
“所以说,还是得好好研究自动榨浆机才行,毕竟这石磨和驴都不好找。”鹿仁佳忍不住叹息着摇摇头:“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配件,戈壁已经让人去找了,等东西到了,还得麻烦你看看,毕竟我俩不是很懂。”
鹿小军闻言,尴尬地点点头。
他想说,这两个人哪里是不懂,简直是太懂了。
可以说一通百通。
但叫他疑惑的是,有些深奥的线路知识,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知道的多,可一些最基本的常识问题,这两个人又表现的跟没上过学似的,真是太奇怪了。
“到时候直接给我拍电报就行,我也想早点儿把这机器给研究成功了。”
毕竟石磨和毛驴实在是太难买了。
据说幸亏去的早,要是晚去一步,大嫂娘家村的毛驴就要被人给定了,要是榨浆机早点研究出来,日后大批量制作出来,不仅河东县的老百姓们都能吃上豆腐,要是卖到全国,说不定全国老百姓都能吃上豆腐呢。
他可是知道的,现在豆制品可难买了。
不仅仅是因为豆制品劵少的缘故,也因为产能真的不足。
又是一阵忙碌后,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因为明天鹿小军就不来了,姚姥姥特意早起去市场上买菜,正好看见有活鸡供应,立即冲进去抢了一只,中午就用沐胡杨寄回来的菌子红烧的鸡块。
菌子的鲜美加上鸡肉的肉香。
鹿小军还没上桌呢,就忍不住咽口水了。
“吃,小军呐,你可千万别客气。”
姚姥姥拿着公筷给鹿小军夹了一块鸡腿肉。
鹿小军连忙起身双手捧碗去接:“您吃,我自己夹。”
“我喜欢吃这个。”鹿仁佳不用姚姥姥动手,自己给自己夹了个鸡胗,还不忘把鸡肝送到沐戈壁碗里。
姚姥姥最喜欢吃饭香的人,看见鹿仁佳动了筷子,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鹿仁佳当然不会忘了姚姥姥,把最嫩的两个鸡翅中给了姚姥姥,姚姥姥赶忙说道:“哎哟,你们吃哦,我年纪大了牙不好,可啃不动骨头。”
“所以才是最嫩的鸡翅中嘛。”
姚姥姥立刻笑开了花:“还是你最知道疼人。”
沐戈壁正吃鸡肝呢。
一时间不知道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出来。
总觉得姥姥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他!
吃完午饭,几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天气凉了,中午这会儿的大太阳就显得尤其的珍贵,姚姥姥给拿了饼干盒,还给冲了大叶茶,这才坐下来:“小军呐。”
“您吩咐。”鹿小军面对姚姥姥的时候,总显得格外谦虚。
他觉得姚姥姥身上的气质很特殊。
他是父母的老来子,爹妈四十多了才生了他,如今鹿九奶奶和姚姥姥的年岁差不多,可就瞧着姚姥姥比鹿九奶奶年轻很多,而且身上的衣裳也总是干干净净的,吃饭更是举止文雅,叫他忍不住的矜持起来。
“别站着,坐吧。”
姚姥姥拍拍旁边的小凳子。
鹿小军赶紧又坐下。
“我问你件事,就是你们学校……”姚姥姥斟酌着开口:“这不是佳佳以前上了初中,结果没拿初中毕业证就辍学回家了,现在我看她学习那么辛苦,就想着,能不能回去参加临时考试,拿个初中毕业证。”
鹿仁佳的初中也是在镇子上上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鹿小军和鹿仁佳也算是校友。
“如果学籍一直没有消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鹿仁佳只是辍学,而不是消除学籍,操作一下,参加考试应该是可以的。
况且,她只是想拿个初中毕业证而已。
“还是得要正儿八经的毕业证才行,这样以后才能读高中。”姚姥姥对学历格外的执着。
这一瞬间,鹿小军觉得姚姥姥和鹿九奶奶肯定很有话题,因为她们俩都是那种对孩子的学业很看重的人,他一点都不怀疑,若现在还能考大学的话,他们肯定还得去考大学。
“那我回去问问以前的老师吧。”
鹿小军对学籍的事也不懂。
“那好,就拜托了。”姚姥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塞到鹿小军怀里。
鹿小军赶忙拒绝。
“拿着,就是些用豆渣做的饼干而已,家里多少豆渣你也看见了,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姚姥姥态度很强硬。
最终,鹿小军抱着包袱回了家。
鹿政看见这包豆渣饼,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上次从大姐家拿回来的豆渣饼干,可让他在学校里风光了好几天呢。
“你拿点儿,剩下的我带回去给鹿鸣和鹿诚他们。”鹿小军扯着嗓子在后头喊。
“知道啦。”
鹿政也扯着嗓子回。
第二天一早,鹿小军坐的早班车回了镇上。
先将豆渣饼干送了一半给三哥家的孩子,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学校。
镇上的高中和初中是在一个校园里的,一共两排教室,前头一排是初中教室,后头一排是高中教室,虽然前后互通,但学生之间却是泾渭分明,轻易不踏足对方的领地。
鹿小军自然先去高中的后排找曾经的班主任。
这会儿正好是下课时间,鹿小军直接去了教师办公室,听到敲门声,老师抬起头来,看见鹿小军,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鹿小军?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张老师。”
鹿小军这才憨笑着走进来。
“快坐,我给你倒杯水。”张老师弯腰去拿热水瓶。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老师您坐。”鹿小军赶紧的起身去拿热水瓶,给两个人都倒了水后才坐下来,然后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张老师。
张老师听后沉吟一声:“如果只是单纯考试的话,还行,想要拿毕业证就有点难了,不过只是辍学的话,还是可以恢复学籍的,只是年限多了,档案不容易找了。”
“佳佳当年是因为爷爷病重,所以回家照顾大山阿爷才辍学的,如今大山阿爷去世了,这才决定重新出来读书,她很聪明,做得一些题我都做不出来,张老师,您一定要帮帮忙。”
“而且佳佳最近在研究榨浆机,一旦研究成功了,就会被县城机械厂的周厂长拿去量产,您说,这样的人才,若是连个初中生都不是,这叫人家听了像什么话?”
张老师听到鹿小军这么说,终于重视起来了。
“当真这么聪明?”
“真的,您看,这是之前我们讨论的题目,正好写在我的笔记本上了,您看看。”
鹿小军赶忙从包里掏出本子,递给张老师看。
本子上面一连串验算经过。
除却单位总是容易写错后划掉之外,其它的都是正确的。
“她就是基础不好,这些题目都是她自学的。”
张老师看着本子上的题目发愣,题目他都看得懂,但他也知道,有些题已经超越了高中的程度,甚至上面还画了线路图,虽然凌乱,但是他知道是对的,他忍不住摘下眼镜,拿起眼镜布擦了擦。
“这样,有空你把鹿同志带来,我要考考她。”
张老师抬起头来看着鹿小军:“要是真能通过考核,到时候别说初中毕业证了,高中也能来继续读。”
鹿小军一听,立刻惊喜的看着张老师。
他激动的深深一鞠躬:“谢谢张老师,您可真是我们家的恩人。”
“不能这么说。”
张老师赶忙起身走到鹿小军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忘记学习,一定要好好读书,你知道么?就在前些日子,下河村的几个劳动改造的已经平反了,这预示着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学习。”
鹿小军脸色一变:“那张老师也要调回去了么?”
“我暂时还不动弹,但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作者有话说:
隔壁/路人甲:总有人催着我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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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捅嗓子眼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