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夫妻俩是在鹿小军那个院儿里住的。

说来也是好笑, 这院儿自从买过去后,鹿小军只住了几晚上,反倒是鹿仁佳一家子每次来, 都住在这个院儿里,弄得好像这院儿压根就没卖出去似的。

不过好在, 鹿九奶奶也不在意, 反倒说空着也是空着, 不如留作他们落脚的地方。

要么说这老太太聪明呢。

一个院子二百块, 白得了个大学生孙女,还带了个大学生女婿,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看了眼红, 私下里后悔当初没抢在鹿九奶奶前头帮一把。

否则的话,现在占便宜的不是自家了么?

那鹿小军能考上大学, 要说里面没鹿仁佳夫妻俩出力,谁都不相信。

一夜好眠。

不仅夫妻俩睡得好, 就连小勺都睡得比平时要沉,他贴着沐戈壁,肚子上搭了个小毛毯,鹿仁佳都起来上后山转了一圈了, 这爷俩都没醒。

回来时许翠芬正拎着篮子往这边走,篮子里面是热腾腾的早饭。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我还寻思着早点过来搭把手呢。”

许翠芬与鹿仁佳在门口的路上碰到:“他们爷俩呢, 还睡着呢?”

“戈壁带孩子呢,妈, 我帮你拎。”

鹿仁佳伸手接过的篮子, 抢先一步推开大门。

“他能带好么?”

许翠芬很是怀疑, 其实她不仅担心沐戈壁带不好,她还担心鹿仁佳带不好,这孩子和他们再亲近,那也不是他们亲生的,毕竟没有从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带,如今突然带孩子,哪有那么熟练的。

这自己热着冷着也就罢了,病了扛一扛也能过去,可孩子要是病了可怎么办?

昨天一整夜她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恨不得半夜就跑来帮忙带孩子,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呢就爬起来烧早饭,蹭着送早饭的机会看看这俩人带孩子带的怎么样。

进了院门,鹿仁佳先去房间里看看。

爷俩都没太清醒,但也没睡熟,属于半睡不醒的状态。

鹿仁佳一推房门,沐戈壁就睁开了眼睛,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勺的屁股,赶紧说道:“快,还没尿。”

“来了。”

鹿仁佳赶紧将小勺抱起来,就抱到门外去了。

许翠芬带大了那么多孩子,哪有不清楚怎么回事的,赶紧拍拍身上的草屑:“我来我来。”

只见她将小勺接过去,尿布一抽,把着他俩大腿就开始把尿,小勺还没完全清醒呢,一听口哨声,迷迷糊糊的就尿了。

鹿仁佳也是头一回见人把尿,诧异的瞪大眼睛:“还能这样呢?”

“不然呢?”许翠芬疑惑反问:“难不成你们在家没给他把过尿?”

还真没有!

“周叔给做了个小马桶,平常他要尿了,姥姥就扶着他坐在小马桶上尿。”

主要也是姚姥姥年纪大了,手里没多大力气,小勺又是个胖娃娃,闹起来肚子一挺,姚姥姥把不住,干脆做了个儿童小马桶,小勺愿意坐,姚姥姥也轻松。

“城里娃娃就是金贵,我们村里的孩子各个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许翠芬给小勺抄好尿布,抱着他就忍不住来回的晃悠:“我们小勺的童子尿多金贵啊,是不是?给你小军叔把地的菜浇一浇。”

鹿仁佳心头一梗。

顿时觉得平时鲜脆可口的蔬菜有点难以下咽了。

小勺是个乖宝宝,长得虽然没沐戈壁那么白,却也比村里其它孩子白净,许翠芬给泡了奶粉,喝完了和许翠芬就很亲近了,鹿仁佳准备跟沐戈壁一起去将纸扎拉回来,于是就把小勺托付给了许翠芬。

夫妻俩一走,许翠芬就抱着孩子去大榕树那显摆去了。

什么‘我外孙可不是普通娃娃,才这么小呢,都有自己的专用小马桶了。’

什么‘他继爷爷疼爱着呢,经常带到厂长办公室去,他秘书都帮着带孩子。’

什么‘一家子的眼珠子,还准备等他大伯父高升了,以后送机关幼儿园上学去,以后的同学都是大院子弟。’……等等,当然,最后一句是为了以后小勺回到父母身边时做铺垫了。

人家亲爹妈想孩子了,总不能叫人家不见吧。

现在提前铺垫一下,到时候孩子被接走了,就说是去好学校上学去了。

在村里人看,只要孩子能好,哪怕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许翠芬本来在村里就叫人羡慕,这话一出,就更叫人眼红了,有那好事的问道:“国平曾看过孩子呢?要是看见了怕是要悔死了。”

许翠芬顿时不高兴了:“我家佳佳可说了,以后我和大民就是娃的亲姥姥亲姥爷。”

他鹿国平算个der!

“那你家佳佳是真不丑,我听说啊,那大鹏身子有毛病呢,秋香都结婚一年了,都没怀,为了这事儿都快闹死了。”住在鹿国平家隔壁的邻居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假的?”

村里还隐瞒的真好,知道的人不多。

“真的,我听的真真的,小鹏没事。”

“报应哦,真是报应,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

许翠芬将话听在心里,顿时也不多留了,赶紧抱着孩子就回了家,生怕鹿国平想孙子想疯了,从她手里抢孩子,她可没那力气跟他掰扯。

鹿仁佳和沐戈壁接了村里的牛车去河西拉纸扎。

回来后带上许翠芬和小勺,还有鹿九奶奶就马不停蹄的往墓地上去了。

上次回来夫妻俩来过一回坟上,周围杂草已经清理了一遍,但是宁省水土养人,草木格外茂盛,这才过了没多久,又长了厚厚的一层,好在他们带了镰刀,下了车,戴上劳保手套,就开始清理草。

坟前的杨树枝如今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小树,如今正有一片小小的树荫,恰好遮住了鹿大山的坟头。

“阿爷,你安息吧,我现在过的很好。”

鹿仁佳拿着抹布给鹿大山擦墓碑,又介绍了一下小勺:“阿爷可要保佑小勺健康长大,聪明伶俐,以后也能考上大学做大学生。”

许翠芬没说话,却将贡品整整齐齐的摆在墓碑前。

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细粮,一碗粳米饭,两条红烧小鱼,还有三块一口大小的五花肉,在如今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化了纸扎,夫妻俩给鹿大山磕了头,又抱着小勺鞠了个躬,等火彻底灭了后,便回了村。

谁曾想,回了村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他们。

看见熟悉的人影时,鹿仁佳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惊喜的尖叫:“小军叔——”

鹿小军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就看见抱着孩子的夫妻俩,也忍不住的扬起笑容:“戈壁,佳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就回来了,昨天刚到村里,你们学校放学这么晚么?”

“前几天买不到票,路上耽搁了几天。”

鹿小军所在的学校比较远,必须得坐火车才行,他所在的城市和宁省间又没有直达火车,必须要来回倒车,估计在路上不知道耽搁了几天才终于回来。

许翠芬看见鹿小军也十分高兴。

虽说是小叔子,但她嫁进来的时候,鹿小军才几岁,也算是她一手领大的,跟儿子也没啥区别了。

“那你们今天就先别走了,正好小军回来了,再过一晚上。”许翠芬脚都没往家门里面迈,而是直接拎着篮子转身:“我去兔舍杀兔去,你们现在家里坐着歇着。”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鹿小军有些无奈:“我妈刚刚就去了。”

“正好她们婆媳碰上,有商有量的。”鹿仁佳扯着鹿小军进门,而鹿小军的目光却落在小勺的身上。

他没多嘴问,而是等进了屋才说道:“这娃谁家的?”

“我大哥家的。”沐戈壁小声的跟鹿小军将老一套给说了,听得鹿小军脸色都变了。

“当真不行了?没去治过?”

他还是希望鹿仁佳和沐戈壁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大嫂娘家哥哥是军区的大夫,娘家妈以前是京城大医院的妇产主任,他们都说没招呢。”鹿仁佳干脆把话说死了,可不想以后他们还时不时关心他们的‘病情’。

鹿小军抿了抿嘴,原本喜悦的心情一落千丈,心头沉重的厉害。

他只觉得,鹿仁佳这辈子已经够苦了,如今好容易苦尽甘来,却又要面临这样的痛苦,而且……他抬眼看了看沐戈壁,虽一言未发,却已经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他有话想要跟沐戈壁谈谈。

沐戈壁轻咳一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邀请。

趁着鹿仁佳抱着小勺出去换尿布的功夫,鹿小军走到沐戈壁身边,小声说道:“虽说佳佳不能生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嫌弃她。”

“……叔,我也不能生。”沐戈壁无奈。

“我知道!”

鹿小军上下打量一番沐戈壁:“但你是男人,孩子不是从你肚皮里出来,能不能生的,除了你媳妇儿谁知道?从古至今,但凡没孩子的,谁家不是怪女人?难不成人家骂佳佳的时候,你还能跳出来喊是你不能生?”

沐戈壁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点哑口无言。

他倒是没所谓,但怕就怕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这下子,连沐戈壁都有点忧愁了,不会有人背后给鹿仁佳气受吧,而且就鹿仁佳这个小暴脾气,被说狠了,到时候说不得就得可怜那嘴J的人了。

“叔,我肯定不会嫌弃佳佳,但是你说的问题也很重要,你说咱该怎么做呢?”

沐戈壁立刻比鹿小军还着急了。

鹿小军:“……”

他哪知道啊,他就单纯想听沐戈壁表个态。

所以他也很光棍:“这我可管不着,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以为佳佳娘家没人了你就欺负她,我们弟兄四个可都在呢,你以后要是因为这件事欺负佳佳,别怪我们打上门去。”

“我肯定不欺负佳佳啊。”

沐戈壁两手一摊:“她一巴掌都能把我抽瘫了。”

鹿小军:“……”

他忘记鹿仁佳那巨大的力气了。

行吧,居然不会欺负就算了,多的话他也没必要说了。

他不想说了,结果沐戈壁却不依不挠起来,一把圈住鹿小军的脖子,将他拖进了房间去说悄悄话了。

抱着小勺进门的鹿仁佳:“……”

要不是换了个世界,鹿仁佳还真容易往歪了想。

也不知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些啥,反正沐戈壁是一脸笑意的出来,反倒是鹿小军,看起来有些郁闷,看向鹿仁佳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哀怨,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鹿大民听说在家小弟回来了,从大队部回来的时候,也是哼着小曲儿回来的。

一回来就抱着小勺出去吹牛去了。

他吹牛就不像许翠芬那么含蓄了,那架势恨不得冲到鹿国平家门口大喊三声‘阿爷的乖孙孙’,出去绕了一圈,莫说小鹿村了,连隔壁下河村,还有下河村旁边的西元村都知道了,小鹿村大队长家的大学生姑娘带外孙子回来看他了。

在外面一直转到天黑才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暑假就在家里好好歇一歇。”鹿大民抿着小酒,跟沐戈壁寒暄道:“要是在县城无聊,就回村里住几天,这城里还是没有乡里凉快。”

“我暑假估计要去厂里上班呢,佳佳倒是有空。”沐戈壁现在虽然已经不算正式工了,但身上还挂着顾问的名呢,刘主任要是知道他一整个暑假都在家,估计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

“我还是算了吧。”

鹿仁佳用筷子指了指鹿国平家的方向:“他这几天老盯着我,我怕我回来又被缠上了,在县城他好歹找不到我。”

以前还有沐戈壁工作单位可以找,现在没了工作单位,就更不好找了。

鹿大民放下酒杯:“这个国平,真是阴魂不散。”

他忘了自己抱着孩子就差上门去炫耀了。

“他也是没办法,你看看他家现在,还有个前路么?”

这人啊,不怕穷,就怕又穷又看不到前路。

看不清路就容易走歪路。

许翠芬叹了口气:“你们这暑假还是少回来吧,他家老大要做手术,要去省城呢。”

“什么时候?”

一听省城,鹿仁佳赶紧上心,摸准了日子,她就少往医院那边走,哪怕绕远路,也别跟鹿国平碰上。

“到时候给你们拍电报。”许翠芬拍胸口保证,接下来一定好好盯着鹿国平一家,一旦超过两天家里没人,就给鹿仁佳拍电报。

鹿仁佳连连点头。

这一副避之不及的架势,惹得沐戈壁直笑。

“你还笑,笑什么呢?”鹿仁佳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没啥,就想着,郑家那孩子我记得也是在省城医院看病来着,到时候……不会碰上吧。”

鹿仁佳:“……”还真不好说。

糟糕,突然有点想要现场吃瓜了呢。

吃过晚饭,夫妻俩抱着孩子回西边的小院,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门口徘徊,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转了脚步回头。

鹿大民一听,顿时气坏了。

只觉得这人是真的没脸没皮。

干脆一拿手电:“你们今晚上就在家里睡,我跟你妈去西边睡去。”

他还就不信了,这鹿国平还敢翻墙进他家?

果然鹿大民一去,鹿国平就跑了。

第二天一早,鹿仁佳和沐戈壁都没吃早饭,给鹿九奶奶拿了五十块钱,就抱着孩子去了镇上,坐了早班车就回了县城,和他们一块儿回去的还有鹿小军。

他想到豆腐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产品。

小鹿村的豆腐加工点毕竟是他一手促成的,如今好容易回来了,也得多关注关注才行。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逃避相亲。

“昨天晚上,我妈拿了二十多个姑娘的名字,让我去相看。”鹿小军捂着脑袋,只觉得灵魂都在疼了。

“那你不会说你打算在学校谈?”

鹿仁佳有点无语:“再不济你就说你想找个大学生?”

“我妈让我不要好高骛远,那名单里有一半都是我三哥拿回来的女教师名字。”鹿小军上的是师范,鹿九奶奶也不管他读的什么专业,但以后肯定逃不掉做老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跟老师相亲呢。

姚姥姥听了后连连点头:“其实也没错,你这个年纪正好,再不谈以后就难谈了。”

鹿小军却是连连摇头:“我打算毕业后争取留校呢。”

既然都是当老师,还不如努力一把,当大学的老师,而且争取留校了,以后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是在外地,要是现在结了婚,以后妻子就要远离娘家,跟他到外地去打拼,他是无所谓,但对人家姑娘来说,就有点太不公平了。

“那是不能行。”

姚姥姥以前嫁过女儿,自然知道女儿远嫁的滋味。

鹿小军在这一点上的慎重,就很让她喜欢,一直让鹿小军在家里过了好几天,才放他回去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夫妻俩就各司其职,一个接了绣花厂的任务,争取暑假期间做完一副,这样下班学期,他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学习,而鹿仁佳则更关心卤干子罐头的事。

方智俊之前做过卤干子罐头的试验。

失败的多,成功的少。

而且成功的也因为口感上的差异,宣布失败,准确来说,有点难吃。

口感黏糊糊的,没有劲道,颜色也变的黢黑,看起来就没食欲,但要做罐头,就必须要经过高温密封,可一旦高温密封,卤干子的口感就会变,味道也会变,最终也是失败。

可要是不做罐头,又能做什么呢?

鹿仁佳还是不死心,这次回来就全新研究密封技术了。

她一开始想用烘干房做高温处理,代替蒸煮技术,从而进行高温密封,可与原来的蒸煮技术一样,这样干烘之下的卤干子,最终口感已经从卤豆干变成卤干了,虽然味道上没什么区别,但是很费牙齿。

周厂长倒是挺喜欢这一口,撒了致死量辣椒粉,一口干子一口酒,别提多美了。

被鹿仁佳嫌弃的干子,还被他拿去送人了,几个老厂长一吃,还都挺喜欢,就是织布厂的副厂长把牙崩掉了一颗,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已经老化了,还是干子惹的祸。

吃完了周厂长还意犹未尽。

“佳佳,上次那个卤干子再做点儿呗。”周厂长手里端着饭盒,饭盒里是一张新鲜的毛肚:“老刘要的,你瞧,人家还送了新鲜毛肚,说年轻的娃娃都爱吃这个。”

毛肚啊……

鹿仁佳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了红油毛肚的画面。

伸手接过毛肚:“行,我现在就去舀豆浆。”

最大的诚意当然是要从原材料开始!

“其实同样的法子,做肉干更好。”出来放松眼睛和活动手指的沐戈壁站在旁边幽幽的说道,比起豆干他更喜欢吃肉干,毕竟豆干这种东西,他已经从小吃到大了。

“对对对,肉干。”

周厂长一听这话,赶紧奔着鹿仁佳追过去。

结局当然是不行。

肉干和豆干需要的烘干时间是不同的,烘干豆干的时间,压根烘干不了肉干,但鹿仁佳也没说不给做,而是再次将自家闲置很久烤炉给收拾了出来。

既然烘干房不行,那烤炉如何?

于是,带着方智俊一起回家的田雪,一进门就闻见了一股辛辣的肉香。

方智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鹿仁佳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从烤炉背后探出头来:“小方?你怎么来了?”

“我跟田姨一块儿来的。”

方智俊笑笑:“我刚知道,原来我们大院的柳叔居然是田姨的老同学,我这不是想开个小商店嘛,柳叔就介绍了田姨给我认识,谁曾想一见面,居然是个熟人。”

“老柳之前一直住在西北那边,之前我寄过几次信,他一直没收到,最近刚联系上。”田雪看似在跟鹿仁佳解释,实则却是说给周厂长听的:“以前都是一个大学的,后来毕业了我们去了油田,他则是留校了,谁曾想,竟然给他学生给举报了。”

田雪叹了口气:“我还寄了两封信,也辛亏我没瞎写什么内容,不然咱家也会受牵连。”

如今想来,当时也属于运气好了。

作者有话说:

熟人,那就是一个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