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了赵砚川这段时间别去镇上,赵洛锦就去哄起了小姑。
赵秀兰已然睡醒过来了,前头没看到赵洛锦的时候,就蹲守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
这会儿见着了心心念念的侄女儿,眼前一亮,不过想到侄女儿趁她睡觉偷偷跑出去玩不带她一起,就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小姑,您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注意到赵秀兰支起的耳朵,赵洛锦偷笑,“像鼓起来的小河豚。”
虽然不知道河豚是什么,但侄女儿都主动跟她说话了,她决定原谅她偷偷跑出去玩的行为。
赵秀兰抿嘴笑了起来,她头发枯黄,暗淡的皮肤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看着都是些经年累月留下的旧伤疤。
嘴角那处青紫的淤痕昨天晚上抹了药,已经开始散了。
赵秀兰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像极了营养不良又因为干涸而枯萎的花,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打之中,被苦难磨去了光泽,形容枯槁。
但是那双眼睛却纯洁如稚子,清澈如宝石,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摧残的样子,如此矛盾的结合,只叫人觉得鼻尖泛酸。
忘却了苦难,却并不代表没经历过苦难。
赵洛锦摸出了一颗纸包着的奶糖,低垂着眉眼拆开包装,在赵秀兰好奇的目光中,塞进她嘴里。
“甜吗?小姑。”
赵秀兰瞪圆了眼,她吸了吸口水,像是不明白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呆在原地。
抿唇笑了一下,赵洛锦又问了一遍。
赵秀兰连着点了好几下脑袋,享受般地吮了吮口中的奶糖,含糊道:“甜!”
似乎这一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奶糖的美味,她又补充了一句:“很甜很甜!”
赵洛锦闷笑着说道:“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哦!”
赵秀兰愣住,随之咧开了个大大的笑容,像个小孩一样欢心雀跃地抱住赵洛锦。
“侄女儿真好!小姑最最最喜欢你啦!”
一颗奶糖就能开心成这样,小姑也太好哄了。
不过小姑开心就好,赵洛锦只希望她的脸上能一直洋溢着此刻这样纯粹喜悦的笑容。
赵洛锦又给赵秀兰剥了几颗,见她如此喜欢,心里寻思着养一头牛。
空间里存放的奶糖数量有限,总会有吃完的一天,如果养上一头专门用来产奶的牛,随时都能动手做。
只是这里的牛大都是用来耕地和充当交通工具的,很少会伺养专门用来产奶的牛。
而且平民百姓也不知道怎么除去牛奶里的膻味,奶制品这样的珍馐美味,只有王公贵族能吃得上。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养。
赵洛锦打算等卖完花拿到第一笔收入的时候,再购置一头刚下奶的黄牛回来。
家里弟弟妹妹多,而且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些牛奶也是好的。
“啊!”
突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了赵洛锦的思绪,她脸色一变,顾不得安慰吓到的小姑,迅速朝菜园跑去。
赵疏影和赵绮丽刚刚在菜园里浇菜,然而现在围得好好的菜园却豁了个大口。
一个头上绑着绷带,五官丑陋的野蛮老男人几步上前,将吓得瘫坐在地的姐妹俩一把揪过来,下了死劲地用脚踹。
边踹边不堪入目地骂着许多难听话。
“下贱的母-狗,不乖乖听话躺着让老子上,还敢打伤我跑到这,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男人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一巴掌甩在了浑身发抖的赵疏影脸上,捏着赵绮丽纤细的脖子将她甩到一边。
“一堆赔钱货,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把你们养到这么大,一点用处都没有!”
“还敢带着那头母猪跑,今天老子就在这里把你们这两个小贱货给办了,免得到时候卖出去祸害人。”
俩姐妹抱成一团,害怕得牙齿剧烈地打着颤,听着男人污言秽语,才恢复一丝神彩的眼睛如同蒙了一层抹不干开的灰色。
因为对男人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们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任由男人施虐,就跟感受不到疼似的。
眼见着男人一件件脱下身上肮脏发臭的衣服,昨天沉寂的记瞬间回笼,赵疏影浑身发冷,心中守卫自己的城墙开始倾塌。
“不要过来……滚开……啊!”
她抱着头,绝望得近乎崩溃。
昨天卑微苟活十几年的奋起一击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这个男人仿佛是她们母女三人永远也逃不出的魔障,没有人能体会的到赵疏影此刻无以复加的绝望。
看着满脸狞笑走过来的男人,赵疏影耳边响起了惯有的嗡鸣,血液似乎被毒液腐蚀得焦黑。
这一刻,她什么也听不见,五感仿佛都在一点点消失。
直到一声闷响,那个朝她狞笑着伸手的恶鬼脊柱传来清脆的咔嚓声,哇地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满脸不可置信地软倒了下去。
赵疏影愣住了,被她死死护在怀里的赵绮丽也忘了抽泣。
那个午夜梦回让她们噩梦连连,无论如何挣扎都敌不过的恶鬼,此刻正静静地趴在她们脚边,瞪着眼睛苟延残喘。
一身烟黑色衣裙的少女绷着脸,目光冰冷又充满杀气。
她手拿着一根木棍,居高临下,那个折磨了她们这么多年的恶鬼在她眼里,如同肮脏至极的蝼蚁,轻易就能碾死,不过尔尔。
这一幕对姐妹俩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她们也曾卑微祈求神的垂怜,可黑暗始终如影随形,让她们看不到一丝希望。
如今却有人将她们碎首糜躯都爬不过去的鸿沟,当着她们的面轻而易击碎了!
赵疏影和赵绮丽心中的震颤,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
赵洛锦将手里的木棍递到赵疏影面前,“拿着,打死了我管埋。”
麻木的神智一点点支离破碎,赵疏影看着稳稳递过来的木棍,指甲盖抠在泥地里,断裂出血的锥心痛意都拉不住此刻眼底奔涌而出的疯狂。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木棍,因恐惧疲软的四肢仿佛被倾注了一股气力,耳边不住地回**着赵洛锦简短清晰的几个字。
打死了,我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