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不满,但赵如珠还是开口应承道:“我府上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吃不了人,既然舅舅肯答应,那这人我就领走了。”
说着似乎并不想在这个地多呆上一刻,便示意跟随在侧的侍女把赵洛锦带上,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就直接离开了。
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一句姜槐安的近况,连他恢复的恭喜都没有。
面子工程都不做了。
姜槐安倒也不在意,只目送着赵洛锦,等赵如珠带着人离开后,才扭头看向屋顶,开口道:“下来吧。”
裴宴被发现也没多大的意外,直接从隐蔽的角落现身,从屋顶一跃而下。
他的存在,大家都已经知悉了,并没有惊动到潜伏在四周的人。
裴宴站定,衣摆纹丝不乱,微微冲姜槐安一笑:“小舅舅安好。”
说罢,伸手毫不客气地夺过姜槐安手里的烤乳鸽,眼也不眨地道:“这鸽子烤得不错,谢谢小舅舅特地给我准备的见面礼,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阿锦烤的,可恨他茶不思饭不想,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她,她倒是快活得不知道把他忘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个小没良心的。
姜槐安脸一黑:“那是锦儿专门给我烤的,你丫的快还回来!”
他伸手就要去抢。
虽然他现在已经撑了,但这烤乳鸽断断不能落到裴宴这小子的肚子里。
没错,他就是如此小气。
这一抢扑了个空,裴宴身手敏捷,轻而易举就避开了,他迅速咬了一口,满眼无辜:“哎呀,小舅舅,你好像说慢了,怎么办?我咬过了,要不然,给你?”
姜槐安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滚!”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见从前大家都被他的表像蒙住了双眼。
暗处的兄弟们看着两人差点为一只烤乳鸽大打出手,额头齐齐划下一道黑线。
真的,幼稚。
他们三岁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最后那只烤乳鸽还是落入了裴宴的肚子里,看得姜槐安拳头捏紧,只恨不能一拳头砸在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
不过到底想着刚刚离开的赵洛锦,才压下了想揍裴宴一顿的冲动。
前头他经不住锦儿的软磨硬泡答应下来,这会到底还是担心的,在他心里,让赵洛锦跟赵如珠走,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他看了眼裴宴,“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裴宴刚吃完一只烤鸽子,整个身子都倒在摇椅上,随手将刚刚在街上买的吃食往姜槐安怀里一扔:“便宜你了,这些都是阿锦喜欢吃的。”
姜槐安原本想也没想就打算丢开,听到这话一顿,默默兜在了怀里。
他还不晓得长大后的小锦儿喜好有没有变呢,就看看,看一眼。
姜槐安背过身偷偷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三样物品,分别是芙蓉糕,小糖人,还有一个很普通的烧饼。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地朝裴宴道:“知道锦儿为什么喜欢小糖人吗?”
“那是因为小时候我常常带进宫给她的,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还记得喜欢小糖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在一对老夫妻那里买的,锦儿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们家的糖人了。”
“锦儿忘了我还能记得与我有关的事,指不定某天忘了有些人啊,就忘了。”
裴宴幽幽看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还回来,不便宜你了。”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礼尚往来给他,他既便没机会给阿锦,留着自己吃他不香吗?
姜槐安就当没听到,刚刚他让还烤乳鸽,他可没还,凭什么还。
裴宴斜睨他一眼,也没计较,“芙蓉糕呢?也是你给阿锦的?”
“不。”姜槐安情绪低落下来:“这是姐姐最拿手的一道点心。”
他拿出盒子里的芙蓉糕,轻咬了一口,带着些怀念道:“姐姐做的,可要比这个好吃多了。”
只是可惜,他跟锦儿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的了。
“不过这口味倒是跟姐姐做的有一两分相似,也难怪锦儿会喜欢。”
裴宴摸了摸下巴:“那这烧饼?”
他只知道来京之后阿锦突然喜欢上了这三样吃的,倒是没有追究过其缘故。
“这是姐夫那年江南水患赈灾遇险时的救命粮,他带去的吃的用的都给灾民了,找到时身上仅有小半块烧饼,差点没把自己饿死在江南,小锦儿早慧,无意间听到这事,跟她爹抱头痛哭了一顿,然后父女俩感念烧饼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地吃了一个月的烧饼,吃上火了。”
“……”裴宴嘴角一抽。
看来他这个岳父,在带闺女这件事情上,是个不怎么靠谱的。
从前只听得他一世英名,倒没曾想背后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以前吃的芙蓉糕的做法,你还记得吗?”
听到裴宴问,姜槐安一挑眉:“怎么?你想做?”
他打量了裴宴两眼,警惕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姐姐的点心方子,绝不商用。”
裴宴鄙夷:“我只是想做出来给阿锦尝尝,你想多了。”
“你还会下厨?!”姜槐安怪叫,不可思议地看着裴宴。
裴宴嗤笑:“这世上会有我不会的东西?”
他这话说得半点不心虚,丝毫忘了自己没来虎头寨之前,还不会下厨的事实。
姜槐安觉得自己对裴宴的了解还是少了,他居然会下厨,还会为了锦儿一口吃的来跟他讨方子!
看来裴宴也不光是厚脸皮的,他身上还是有那么些闪光点存在的。
姜槐安点了点头,很是大方地把记忆里姜玉祯制做芙蓉糕的步骤跟细节告诉了裴宴。
“步骤就是这么个步骤,能不能做得出来,看你自己。”
反正他是做不出来的,仅管以前看姜玉祯做了许多遍。
有些人在有些领域,就是这么一窍不通,不是他天赋不行,是他没有天赋。
“你要是做出来了,我可以给你试个味儿。”
裴宴哼笑:“主意打得倒是不错。”
虽是这样说,他倒也没拒绝,毕竟他也不知道阿锦记忆中的那个味儿是什么味,只能靠姜槐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