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珠沉下气,想到最近被赵洛锦出现的事情扰乱了心绪,没怎么关注温绪,便问道:“温绪可还在为宁若水那贱人的事跟我置气?”
自打那天不欢而散之后,赵如珠几次去见温绪,都是被对方冷脸相待的。
可以说,自打温绪进了郡主府,基本上就没对赵如珠有过好脸色。
听得赵如珠的问话,侍女迟疑了一下:“郡马他酗了一夜的酒,隔天就差人将定亲信物跟断绝书送去给宁家了。”
“真的?”赵如珠顿时喜出望外。
温绪有多宝贝跟宁若水的定亲信物,她不是不知道,几乎从不离身,旁人碰都不许碰一下。
若不是怕把人逼及了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早就将那碍眼的东西砸烂了。
没想到温绪居然主动将信物还回去,难不成是想通了?
“是的,那信件我们的人看过了,确实是抱着跟宁若水一刀两断的决心。”
这无疑是赵如珠这几天听过的最让人开心的消息了,不管温绪是出于什么目的送出去这一封信,他能跟宁若水断绝关系就是好事。
哪怕宁若水没死,收到这封信也应该心死了吧?
赵如珠心情极好:“明日就让我们的人回来吧,不用去关注宁家了,被打发到那般偏远的地方,宁家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原本是想差人去看看宁若水死没死透的,没死透就再送她一程,现如今看来,倒是不必多此一举了。
“是,郡主。”
另一边,温绪还在借酒消愁,他整个人醉醺醺地横躺在一堆酒瓶子中间,神情颓废萎靡。
想到那封在路上的信件还有一并送还的信物,他猛地灌了几口酒,似乎想借那辛辣的口感掩去心中的沉闷跟苦涩。
他这个人素来是不喜欢喝酒的,只因宁若水闻不得酒味,所以他甚少沾酒,哪怕同窗小聚,也只是以茶代酒。
因此没少被打趣笑话的。
只是现如今,喝跟不喝都一样,他能握住的,也只有酒而已。
“想不到打马游街意气风发的温二公子,也有如此落寞的一面。”
一道低沉带笑的声音忽然传出。
“谁!”
温绪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虽然醉了,但他意识还算是清醒的。
听得这道陌生的声音,当下便警觉起来。
只不过他摇摇晃晃,光是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失败了好几次。
最后干脆抱着酒瓶子靠坐在榻边,就着这么个姿势抬头往房梁上看去。
看不清什么人,只模糊看到了一个黑影。
“你究竟是谁?赵如珠派你来的?”他冷哼一声:“看到我跟宁家断了关系,她满意了吧?”
温绪醉得不轻,但即便是这样,仍然保留着对赵如珠本能的厌恶。
是以对来人根本没有好脸色。
“我可不是别人派过来的。”裴宴从梁上跳下来,刚好在温绪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他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子,唇角微勾,声音清凉:“都到这个时候了,温二公子居然想的是跟心上人断绝关系,借酒消愁。”
知道裴宴不是赵如珠派过来的,温绪也没有对他放松警惕。
“与你何干?”
裴宴轻笑,一点也没有身为不速之客的自觉,转而找了个位置落坐。
见温绪此番作态,也不恼,只道:“自然跟我没有关系,只不过我听说宁姑娘在荆武镇过得并不怎么好。”
“你应该知道她中毒了吧?”
温绪听到宁若水的名字,酒都醒了两分,他看着裴宴的身影,不确定他是不是赵如珠派过来试探他的,只捏住酒瓶,缄口不言。
他自然知道宁若水中毒了,但到底中了什么毒,情况如何,温绪并不清楚。
要说不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迫切地想知道有关于宁若水的一切。
她是否安好,是否适应边城的生活,是否……也曾像他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着她?
然而无论他心中多么渴望听到她的消息,都不能对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关注。
要不然被赵如珠知道,只会害了她。
温绪没作声,裴宴也没在意,只坦言道:“赵如珠给她下的,是几乎无解的剧毒,名为枯骨,据我所知,身中此毒的,往往都活不过一个月。”
瞥见温绪骤然打翻了酒瓶,他轻笑一声:“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她还算是幸运的,遇到了我的爱人,我来京之前,人至少已经性命无忧了。”
说起赵洛锦,他眉眼不自觉便带上了三分温情,看着倒是比刚刚谈笑中却带着疏离的样子好相处很多。
温绪也是有喜欢的人的,自然能捕捉到他前后细微的表情变化。
虽然不确定裴宴话中的真实性,但至少在宁若水有幸被他爱人所救时,他没有骗他。
温绪心中的防备稍稍降了几分,泛白的指骨松了松,将酒瓶子放到一边。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跟赵如珠什么关系?”
如果对方是赵如珠的人,是绝对不会将若水尚还安然无恙的消息告知他的。
以那女人的歹毒,只恨不能暗地里把若水除而后快。
“我跟她没有关系,但她威胁我的爱人,我少不得要找她些不痛快的。”
温绪能看得出,裴宴在说这话时是认真的,虽然语气又轻又淡,但实打实的想针对赵如珠。
“你来这里,不会单纯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一消息吧?”
温绪这会儿酒已经醒了大半,他本就不是个容易醉倒的人,不过情绪使然而已。
他看向裴宴:“你想怎么对付赵如珠?或者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他可不会凭白以为裴宴是看不惯赵如珠才好心过来告诉他宁若水的消息的,这人一看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温绪一点都不笨,相反他很聪明,几乎一下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窍,“我不会牲牺色相配合你的,我对赵如珠不举。”
一个由内到外都散发着恶臭的人,他碰一下都嫌恶心,更别说有反应了。
裴宴:“……”
倒是没想到,他如此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