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赵洛锦这样一说,宁老夫人的心安了两分,依她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这姑娘目光澄澈,不像是个心存不善的人,她愿意相信她。
赵洛锦在宁老夫人的首肯下给宁若水把了脉,她的情况比几天前更糟糕,若再不行救治,只怕撑不过半个月。
也不知道这姑娘得罪了谁,落得如此境地,若不是她有个爱她的祖母,而她又恰好知道解毒的方法,只怕这姑娘是凶多吉少了。
赵洛锦收回把脉的手,取出了银针。
见她开始为宁若水医治,林医女虽然有心想要留下观摩,但也知道有些针法是独门且不外传的,她正要避嫌,却不想赵洛锦主动叫住了她。
“你过来看着,她每隔三天就得行一次针,我不会长时间留在荆武镇,以后就由你来替她施针。”
林医女爱医成痴,之所以跟宁家人来到这边远的地方,就是想多游历,增加救死扶伤跟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经验。
听赵洛锦这么一说,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
是以,当即便应了下来。
替宁若水针灸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因为之前教导过赵绮丽的缘故,赵洛锦在行针过程中讲解的分外详细,林梓汐只觉得受益良多。
之前是她浅薄了,竟然以为这姑娘只精通毒术,现在看来,她不仅毒术方面厉害,医术也十分精湛。
林梓汐一直以来都自诩自己在学医一道上很有天赋,但现在对比起赵洛锦来,她觉得她还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宁若水吐了口黑血,才幽幽转醒,梧桐心疼得眼泪直接,替她擦试着沾到的血迹。
看到赵洛锦果真救了她家小姐,梧桐心里悔得不行,如果她之前没有把赵洛锦当成一个骗子,而是认真听取了她的话,小姐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
梧桐又是高兴,又是愧疚,她匆匆清理干净了血渍,便退到了一边,将位置让出来给宁老夫人。
林梓汐已经折服在赵洛锦的医术之下了,这会儿正拉着她在一边求知若渴地问着学医时遇到的难题。
宁老夫人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宁若水消瘦的脸蛋,心中揪疼,对下毒的人更是恨之入骨。
“囡囡放心,祖母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定会将害你之人找出来的!”
“祖母。”宁若水一双漂亮的眼眸泛起了水雾,苍白失血的脸上尽是脆弱,她拧着秀眉哀求道:“咱们不找好不好?”
她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其他的,她不敢再有所奢求。
宁老夫人心一窒,“你知道是谁给你下毒的?是不是她?她逼你了?”
“祖母。”宁若水声音哽咽:“婚约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就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就知足了。”
她原本是想着等毒发的时候找一个地方悄无声息死掉的,但是毒发后她连床都下不了。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啊!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说被抢就被抢了,她连意见都不能有,百年清誉的宁家也因为她落得这样一个境地,她该是罪大恶极的,可她做错了什么!
宁若水泪如雨下,却害怕宁老夫人看了难受,只将头埋进被褥里,压抑地小声吸着气。
宁老夫人心如刀割,看到自己孙女这避而不谈的样子,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受尽了委屈,宁老夫人就死死捏住了拐杖,没忍住老泪纵横。
“是她拿宁家威胁你了是不是?”
除了拿宁家威胁逼着她服毒,宁老夫人不作他想,她的孙女儿性子文静,心性纯善,如果不是被逼得狠了,断不会做出舍弃性命令家人痛心的事!
宁老夫人目眦欲裂,血气涌上心口,恨得咬碎银牙:“简直,欺人太甚!”
宁老夫人从来没有怨过,哪怕是宁家因为一个荒诞的缘故被贬至此地,她也只是感慨世事无常,人心不古。
可现在,她恨,恨不能掀了这天,将那个逼他们至此的人碎尸万段!
“囡囡莫要难过,大晋气数将尽,你且看他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宁老夫人轻轻地拍着宁若水的背,一下又一下。
她苍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铁血:“若是有朝一日东风吹起,我们宁家就来做这一把火,此仇,必报!”
察觉到祖孙两人情绪不对的时候,赵洛锦跟林梓汐还有梧桐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梧桐抹着眼泪,眼眶通红,显然从宁老夫人跟宁若水简短的对话听出来了什么。
“我家小姐命好苦!都怪那个叫赵如珠的,什么狗屁的郡主,不过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这样的人也配当郡主,我呸!”
她狠狠啐了一口,气得眼睛更红了。
乍然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赵洛锦愣了一下,大晋皇室不是洛姓吗?怎么会有个姓赵的?
难道是异姓郡主?还是说这位郡主就是赵如珠本人?
赵洛锦状似不经意间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大晋什么时候有个叫赵如珠的郡主?”
“姑娘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那个叫赵如珠的是半年前才从民间寻回来的,她言行粗鄙,惯爱仗势欺人,如果不是得皇上看重,她算个屁!”
梧桐气愤道:“我们家小姐跟温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都是要谈婚论嫁了的,甚至连婚期都定下了,可她硬是横插一脚,坏了小姐的好姻缘不说,还让小姐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我们宁家之所以会被贬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也全都是因为她,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愿放过我家小姐。”
梧桐心里恨得不行,只可惜她人小力微,什么都做不了。
赵洛锦同仇敌忾:“她真是个坏种!”
听了梧桐的话,她心里的怀疑已经上升到了七八分,只觉得这个人有很大概率就是当初从淮阳村逃出去的赵如珠。
毕竟她不干人事。
在之前的记忆里,她可没少仗着赵老太的宠爱为非作歹,抢他们东西更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