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了连鬼都怕,还惹得老父亲大半夜不睡觉守着他跪祠堂。

越想,王明发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爹待他多好啊,小时候不仅带他放风筝,还带他骑大马。

想到以往的点点滴滴,王明发偷偷擦了擦眼角,好一会儿才道:“爹,要不然你回去睡吧,随便叫个人陪我就好了。”

“你别跟说话,我今天并不想和你说话。”

王明发:……

看来老父亲真的是被他气坏了。

——

黑暗中,一个影子鬼鬼祟祟地从王家的围墙翻了出来,他提着一个麻袋,猫着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离开王家之后,他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月光映照出一张洁白如玉的脸,俊眉长目,鼻梁高挺,每一处的线条轮廓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增一分则过,减一分则损。

背着麻袋出来的人看着沐浴在月光下,长身玉立,墨发如绸的裴宴,都看呆了。

不过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回主子,妥了,王家那小子被吓得连连叫爹。”

裴宴微微颔首。

挺好的。

“你过几日让人装成欺男霸女的黑心商贩,运送一批财物从虎头寨山脚下路过,记得扮好些,事成之后记你们一个月工钱。”

沈路虽然不解其意,但记一个月工钱这等好事怎么能错过,于是迅速答应道:“放心吧主子,这事包在弟兄们的身上。”

“辛苦你了。”

沈路离开了小树林就回了客云来,他就是今日负责接待赵洛锦的那名侍者。

如果说今日没认出来裴宴,那么盖着印信的纸令传到客云来的时候,他们就确信了。

他们那位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主子,好像真的铁树开花了。

就很神奇。

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吃瓜。

“你说主子为什么要专门让人带着财物从虎头寨路过?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云帆不止一次说过主子抠搜,他会做这种倒贴钱的事情?

“这有什么,主子刚刚还说事成之后记我们一个月工钱呢!”

这么大方?

真是闻所未闻。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姑娘就是出自虎头寨的?我只见主子在她的事情上大方过。”

还偷偷让他们改菜单价格,要换作是别人,哪里有这等待遇。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咱们送东西过去的时候看看?”

“行。”

众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他们也很好奇,这样的姑娘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将他们的主子拿下,光靠一张脸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二日一早,赵洛锦是被赵砚川那极为阴间的语气和敲门声给震醒的。

“阿锦,起床了~”

笃——

“阿锦,你怎么还没起床~”

笃——

“阿锦阿锦,好东西就得趁早买啊~快起来吧,天都亮了~”

笃——

半梦半醒之间,赵洛锦还恍惚自己是不是做梦梦到了地府。

那幽幽的声音,轻飘飘的,还带着旋儿钻入耳中,像极了还我命来的那种拉长声音的调调。

“已经很晚了,咱们该一起去挑宝驹了~”

这话跟咱们该一起上路了没什么两样。

“去得晚了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阿锦阿锦~小锦儿你醒醒啊~”

睁开眼睛的赵洛锦差点没被这一声声来自阴间的呼唤给当场送走。

她黑沉着脸,望着外面黑蒙蒙还没亮起来的天色,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敲门声跟叫魂声,二话不说拿起了地上的鞋子,冲出去拉开门,连瞄都不瞄就扬手一丢。

她恶声恶气:“你要是再敢叫上一句,我今天就让你没有马!”

“呸!我今天就让你没有宝马!不仅没有!还让你三天都说不出话来!”

赵砚川揣着赵洛锦扔过来的绣鞋,见她气得险些跳起来打人,有点心虚。

“我这不是怕吵到别人了才叫这么小声的嘛。”

赵洛锦一瞪,“你那是小声吗?你那是阴间!”

赵砚川唯唯诺诺,一米八的小伙子气场只有剩下不到八十厘米,而一米六七的赵洛锦气场远超两米。

在赵洛锦的瞪视下,赵砚川怂了吧唧的,“我知道错了。”

“哼!”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这么早叫你起床。”

“哼!”

“你把鞋子穿上吧,天冷冻脚的。”

“我真是谢谢你的体贴!”

虽然赵洛锦恨不能跳起来打赵砚川一顿,但还是穿好了鞋套上厚袄子出了门。

原本赵洛锦是不打算叫上裴宴跟赵疏影的,毕竟扰人清梦这种事情,他们几个里也只有赵砚川这损崽子能做得出来。

然而赵洛锦洗漱完之后,裴宴跟赵疏影就已经拾掇妥当出现在她门口了。

于是他们一道出了门。

虽然天才蒙蒙亮,但街上已经开始有人活动了起来,都是赶早起来准备东西的小商小贩。

有开始擀面准备蒸包子的,有剁馅料包馄饨的,还有运送新鲜食材至店里的,都是些为生活劳碌奔波的老百姓。

人不多,但沉寂的长街却因为他们而慢慢复苏。

赵洛锦买了几个第一笼新鲜出炉的热包子,想着这么早马市肯定是不开门的,于是找了个干净整洁的摊子点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等他们吃完早餐,马市才刚刚开始。

赵砚川双眼冒光,摩拳擦掌,只差流出哈喇子了,“小宝贝,我来啦!”

裴宴一顿:“他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不正常的,你看看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裴宴看向抱着一匹马的脖子就使劲贴贴的赵砚川,沉默良久,“可能性不大,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

总结起来就是无药可治,赵洛锦明白了,孩子犯病老不好,趁早埋了吧。

另一边,赵砚川已经挨个宝贝似的对着一排过去的马儿贴了贴,哪怕马儿表露出了极其强烈的抗拒,都没逃过他的毒手。

他就犹如一个踏进青楼的老嫖客似的,挨个姑娘都调戏了一遍,最终在最漂亮最绝色最深得他心的那位姑娘面前停了下来。

“我要它!”

“哎嘿,公子真有眼光!这匹马可是这所有马里面最高大最威猛的一匹,买下它您一定不会吃亏的,宝马配英雄,骑出去绝对顶顶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