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被踹了两脚,林香柔疼得蜷缩起来,一张清秀的脸都因为痛苦皱成了一团。

只不过,她还未缓过那阵剧烈的痛,身体又猛地跌落了水里,冰凉的潭水疯狂灌入口鼻,心肺如同被一只手生生撕扯,灼痛难当。

濒死的窒息感,让林香柔痛苦地拧起眉头,她直直地往下坠落,耳边除了水声还是水声。

看着渐远的水面,林香柔心中惶恐,她顾不上眼睛被水浸湿的涩然的疼痛,再次奋力划动手脚破开水面,往岸边游去。

一次,两次,三次。

她每上一次岸,还没缓上两口气,赵洛锦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一脚将她给踹回去。

如此循环往复。

林香柔体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冰冷的潭水冻得她嘴唇发紫,牙齿咯咯地打着颤,连手脚都僵硬得快要失去了知觉。

她双手酸痛,沉甸甸的,仿佛坠了两个秤砣。

林香柔溺水一样扑腾着手脚在水里挣扎,时不时呛两口水,喊两声救命。

然而没一个人同情她的。

之前大家都以为她是无意间失足落水,差点溺死才被赵砚川给救上来。

哪里想到她识水性。

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一个姑娘家家的,做什么不好,非得当个心机婊。

算计谁不好,还偏偏算计到赵寨主亲弟弟头上,寨主不杀了她都是好的了。

直等林香柔脱力晕厥,身体往下沉的时候,赵洛锦才让人把她从水中捞起。

她浑身湿漉漉的,形容狼狈,面色被水泡成了青白,唇色乌黑发紫,凄惨极了。

赵洛锦缓步走至近前,一脚踹到她腹部,下一秒,林香柔身体一颤,猛地吐出了好几口水,方才幽幽转醒。

她抬起被水刺得发红的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赵洛锦。

她一身褚红色的衣裙,容颜倾城绝艳,此刻那双明媚动人的杏眼里藏着逼人的冷意,唇角微微上翘的弧度,似嘲似讽。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过来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低贱卑劣的蝼蚁。

仿佛她所有的算计与心机,在她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林香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她心中悲愤,双眸死死瞪着赵洛锦,对她痛恨厌憎到了极致。

赵洛锦才不惯着她,直接一巴掌将林香柔的脸打歪过去,再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给掰回来。

她盯着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唇角微弯:“我看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让人把你捞上来了,阻拦了你为清白赴死?”

“那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投胎,这样吧,我让人重新把你丢回去,如何?”

听着赵洛锦轻飘飘的语气,林香柔打了个哆嗦。

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此刻头晕脑胀,冷得浑身颤抖,若是再被丢下水潭,她真的会死。

可是让她匍匐在这女贼脚边毫无尊严地求饶,比死了还难受。

她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

林香柔捏紧了拳头,目光怨毒,“你这样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女贼,一辈子都别想得到裴夫子的真心,就算你困住了他的身那又怎样,他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你!”

赵洛锦愣住。

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懂?

什么叫困住了他的身?

什么叫一辈子都别想得到他的心?

赵洛锦此刻的模样落在林香柔眼里,就是被戳中了痛处,她心中生起了无限的快意,挑着唇角讽刺地笑了起来。

她是虎头寨寨主又怎么样!

能为轻而易举把她踩在脚底又怎么样!

还不是爱而不得,求而不得,裴夫子是读书人,持身守正,只怕会对她草菅人命的行为深恶痛绝。

林香柔笑了,笑得很是得意,看到近在咫尺的水潭,她眸光微闪。

迅速抓住赵洛锦愣神的这一刻,突然爆起,蓄力朝她撞了过去。

她眸中精光尽数化为凶狠,看着赵洛锦毫无防备被撞得向后仰倒,脸上露出了一丝痛快的笑。

这一出谁都没有预料到,等反应过来时,赵洛锦已是身形不稳,往潭中坠下去了,见此一幕,寨民不觉惊呼出声。

“锦姐姐!”赵绮丽疾奔上去,伸手想抓住她。

然而有一人却比她更快,紫衣飞扬,裴宴足尖轻点水面,踏水而过,他墨发纷飞,漆黑的瞳仁里只有那道褚红色的身影。

在赵洛锦即将要坠落潭中的那一刻,洁白修长的手稳稳将她接住。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脑袋轻扣在怀中,踏水一跃而起,安然落地,连衣角都没湿一下。

众人心头一松,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

赵洛锦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头才微微动了一下,就被他给按住。

赵洛锦:?

她合理地怀疑这人想偷偷捂死她,然后惊吓所有人。

腰间横着的手存在感极强,强到赵洛锦都难以忽视,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

“可以松手了吗?”

裴宴似乎在出神,听到她的声音抵唇轻咳一声,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

他若无其事地撇开目光。

看到呆住的林香柔时,长眉一皱,身上的气息陡然冷了下来,“大壮,把她给我丢下去。”

“是,夫子。”

大壮,也就是那个守学堂的汉子两步上前,将林香柔拎小鸡仔似的,提溜起来往水潭边走。

林香柔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裴宴,眼里迅速啜满了一汪眼泪。

“裴夫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她原以为这样说裴宴不会对她这么狠,而裴宴也确实愣了一下,只不过并未喊住大壮,而是转头略带几分紧张地看着赵洛锦。

“我不认识她,不是我指使的,跟我没关系。”

见裴宴急于跟她撇清关系,林香柔咬了咬牙。

她不能拖累裴夫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裴夫子刚刚会救这女贼,肯定不是出于本意。

他一定有苦衷,

说不定是这女贼手里握着什么要挟裴夫子的东西,才使得他如此。

这样想着,林香柔恶狠狠地瞪向赵洛锦:“姓赵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裴夫子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林香柔此话一出,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就连大壮都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朝裴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