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绮丽眨了眨水润的眼睛，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闪过一狐疑，“锦姐姐，林姑娘是谁？”
“是之前阿川带回来的那个姑娘。”赵洛锦皱了皱眉，直觉林香柔闹出这样的动静，没安什么好心，“咱们过去看看。”
要是林香柔在虎头寨呆腻烦了，她不介意送她一程。
赵洛锦跟着过来通风报信的寨民疾步走到了事发地。
这里离灾民住的草棚子很近，不过一里地，还是在水潭边。
赵洛锦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见她过来，站在旁边观望的寨民纷纷让出了道。
林香柔拢着衣裳跪坐在地上无助地啜泣，她衣发凌乱，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消瘦的脸蛋上，凭添了几分羸弱可怜之态。
像是随风飘摇纤细欲折的柳枝似的，楚楚可怜，极容易引发人心中的保护欲。
赵洛锦目光落在旁边同样衣发尽湿的赵砚川身上，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赵砚川面如菜色：“刚刚我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所以跳进水潭里把她给救了起来。”
救上来之后，他才发现是林香柔，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把她再送回去。
赵洛锦轻轻抬眸：“然后呢？”
“她衣不蔽体，救上来之后非说我把她看光了，觉得失了清白，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赵砚川像是吞了只苍蝇，一张俊朗的脸都有些扭曲。
听着林香柔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赵砚川头突突地疼，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难道真要我娶了她吗？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赵砚川声音虽轻，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林香柔耳里，她心中一梗，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什么叫还不如杀了他？要不是他有点利用价值，他也配她费心去算计。
她咬着唇，低头收起眼里的怨气，含泪道：“我清白已失，你既不愿娶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还是让我死了吧，也好……也好留个清白名声。”
清白对女子来说确实重要，林香柔这副为保清白不惜身死的贞烈形象，让围观的人都为之动容。
“姑娘，你看开一点，清白哪有性命重要，咱们虎头寨不讲究那些。”
“是啊，不就是露了点吗，又没看光，何至于寻死觅活，而且砚川也不是有意的。”
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岐州十三山的土匪就是从外头逃难来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吃饱穿暖，无忧无病更重要。
再说了，寨主对待寨民一视同仁，不分男女，明令禁止不允许底下存在欺辱女性的行为。
女性的地位可比外面的高得多，风气也开明，如果不是林香柔今日这一出，已经很少有人拿清白说事了。
林香柔没有预料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在她的认知里，他们应该是一面倒支持她，不忍看她轻生让赵砚川娶她才对。
事情没有按照预想的发展轨迹走，让林香柔心头很是慌乱。
按照她的计划，她要假意嫁给赵砚川，再离间他们姐弟的感情，撺掇赵砚川去争夺寨主之位。
到时她就是寨主夫人，等她掌控了话事权，寨中事宜还不是她说了算。
至于裴夫子，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该打动了。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今天这事必须成。
林香柔掐了掐手掌心，挤出两滴眼泪，声音哽咽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接受，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当然可以这么说，道理大家都懂。”
“要是日后嫁了人，忆起今日一事，我的夫君焉能不在意？我实在无颜面对他，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她执意如此，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于是纷纷看向赵洛锦，等她拿主意。
赵洛锦没看林香柔，只是朝赵砚川道：“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当心受凉。”
赵砚川强撑镇定的脸一垮，眨巴着眼睛，露出了委屈兮兮的可怜模样，“姐，我不想娶她。”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见义勇为救了个人，却要受此等非人折磨。
他好苦。
赵洛锦嫌弃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赶紧回去换衣服，要不然生病了我现在就让你娶了她。”
赵砚川吓白了脸，“我走，我马上走，有话好好说，别拿这个吓我。”
蟑螂都没这可怕。
赵砚川咻地一下，有多快跑多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活像是在逃命。
可以说是很抗拒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大家都沉默了一瞬，赵砚川不愿意娶，依这姑娘钻牛角尖的性子，该要一头碰死了。
哎，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
赵洛锦看着赵砚川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她沉着眉眼，两步走到还在哭的林香柔面前，拽着她的头发，二话不说扬手两个巴掌甩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一并落下，林香柔直接被打懵了。
“算计到我弟头上来，你可真有本事。”赵洛锦眉眼锐意逼人，勾唇冷嘲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可惜我们是土匪，没有什么同理心，只知道放下助人情节，嘲笑他人命运，你既然这么想死，我送你一程。”
“你想干什么！”
林香柔一惊，她头皮被拽得生疼，看着赵洛锦面无表情的样子，心头发寒，总算是知道害怕了。
“放……放手！我不想死了，你放开我！”
她使劲挣扎起来，然而赵洛锦哪里能这么轻松如了她的意。
她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晚了，你清白都丢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死就死得干净利落一点。”
语罢，她一脚将人踹进了水潭里，如同踹破布袋似的，动作极其迅猛，看得围观之人目瞪口呆。
咚的一声，水花四溅，林香柔就这么砸进了水里。
水潭很大，像个小型的湖泊似的，水面清澈见底，但潭底极深。
甫一砸下去，水就没过了林香柔头顶，毫无防备之下的她接连被呛了好几口水。
她连忙憋气，手脚并用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
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了装样子，赵洛锦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目光冰冷。
在她即将要游到岸边时，抬腿又是一脚把她给踹了回去。
“好好泡着吧，肮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