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有些茫然地看着顾恺歌,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些翻滚着切割着自己的刀刃扔进深渊,温柔地走向他心爱的女人。

“我爱你,从生到死。”顾恺歌一字一顿道,声音掷地有声,郑重而严肃。

像是在说最动人的情话,又像是在对欧阳保证。

欧阳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男人的话瞬间清空了她的大脑,让她有种莫名的伤感,她愣愣的看着顾恺歌,好像今天才头一天认识他似的。

“嗯。”

半晌,欧阳忽然点头道。

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面前的男人是爱自己的,他现在爱,以后也会爱。

欧阳扑进顾恺歌的怀中,就像一个被班里同学欺负的小孩,哭着,委屈着,依赖地抱着最亲近的人。

“我相信……你……”欧阳哭着说道,声音还有些哽咽。

顾恺歌的心也跟着一顿,所有那些破碎的刀片瞬间灰飞烟灭,他轻轻为怀中人擦着眼泪,一边将人紧紧地抱住。

两个人贴在一起,两颗心倾听着彼此的声音。

终于意识到,他们彼此是相爱的。

欧阳只觉得自己的心上好像忽然生出了无数的丝线,一条条牵连到顾恺歌的心上,身上,要将人全部包裹起来。

顾恺歌静静地抱着欧阳,感觉每秒钟都有一股股暖流在身上流淌着,一点点填满自己冰冻的心。

大概这就是世界对他的全部意义。

顾恺歌将欧阳一下子完全抱起来,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

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疲惫,干渴,他以为此生都要如此,谁知道也会有这样的机缘。

男人紧紧抱着她,就像抱着整个世界。

“静静起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温存,欧阳本能地身体僵硬起来,回头看着那个日日出现在她噩梦里的后妈。

王惠君身着一身素色旗袍,外面披着一件海蓝色流苏外套,将温度和风度完美的结合起来。

欧阳的目光在欧阳静和墙角的玛丽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后者果然闪过一丝慌乱。

原来是玛丽将欧阳家的当家主母都请来了,还真是怕死得要命啊。

王惠君很是从容得走进来,看也不看欧阳和顾恺歌一眼,就当他们是空气一样走过两人,很是雍容的抬起手,拉住了满脸落魄,头发散乱的欧阳静。

欧阳的目光带着无可避免的恨意,盯着王惠君,恨不得在她身上烧个洞。

“妈妈,您……”欧阳静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外面忽然出现了一大群人,呼啦啦的迅速将屋子包围起来。

王惠君的手按住了欧阳静慌张的手,后者这才看清带头的正是自己家的总管,当即挺直了腰杆,意味悠长的看了眼欧阳,站直了开始等候。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门口,顾恺歌却拉着欧阳在主位坐下,甚至开始悠闲地沏着茶水。

欧阳毅一脸威严的出现在门口,看见的就是欧阳和顾恺歌的背影。

“咳”

欧阳毅用力咳了咳,证明自己的到来,一边的妻子王惠君自然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一边,低眉顺眼地说道:“老爷来了。”

说完她继续说道:“欧阳静,欧阳,还不快来见过父亲。”

王惠君将父亲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是生怕欧阳听不懂人话似的,后者却只是回头一直盯着欧阳毅。

他的眼睛像刀子,当欧阳抬眼打量他的时候就迎战似的主动盯上来,欧阳和他对视了两秒钟就开始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他像是一只老鹰,而自己像是在草原上奔跑的兔子,早晚要被他抓在手里,按死在尖锐的石头上。

欧阳在他的眼中看见的是这种狠辣和权威,不容人拒绝。

可欧阳就这样静静地昂着脖子看着他,一点站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顾恺歌原本还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欧阳,可当她看着欧阳的眼睛时他就知道,这一切需要她自己去解决。

“欧阳你这是多久没见过父亲了,都高兴得有点傻了。快别愣着了,见过父亲啊。”

王惠君见欧阳和欧阳毅之间无言的剑拔弩张,赶紧笑着说道,一副热络又亲切的样子。

欧阳自动屏蔽了她的话,仍然和老头对视着,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没有父亲,只有一个生我,却没养我,甚至今天才第一次用正眼看我的糟老头子。”欧阳很是平静地说道。

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她多年来受到的漠视,姐姐和后妈的欺辱,都是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父亲这么多年是怎么教育你的,你作为女儿竟然能对父亲说出这种话来,你真是不孝!我都替父亲觉得心寒,你这样放在古代是要人人唾骂,打到鼻青脸肿的!”

欧阳静一看父亲来了,有人给撑腰,自然站出来“鸣不平”了。

“鼻青脸肿?像你刚才那样?”

欧阳都懒得看那个姐姐一眼,继续说道:“现在是共和国,封建社会早就亡了,死人就应该有点死人的样子,喏,墙角那个就很不错。”

欧阳笑着说道,一边瞥了瞥玛丽,因为叼着碗,她的嘴合不上,口水已经顺着下巴流到了衣服里,滴得到处都是,就像一只狼狈的狗。

欧阳静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号人物,赶紧让人给松绑。

“慢着。”

顾恺歌忽然出声道,有些傲慢地抬头。

“怎么,顾大老板终于舍得说话了?让我这个岳父在门口站了这么久,真是有礼貌啊。”欧阳毅笑着说道,一边迈开腿准备往屋子里坐。

“我只有一个岳母,没有岳父。欧阳老总该不会觉得我有时间陪一个不相干的老头唠家常吧?”顾恺歌很是傲慢地说道,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讥诮。

这逐客令是如此的鲜明,让欧阳毅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他只好装作活动一下腰,旋即一挥手。

“走。”

“是。”王惠君带着女儿紧跟其后,众人走出门口却没有径直离开,仿佛在等着欧阳。

欧阳很有些好笑地抬头看着那个控制欲极强的老头,半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