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内,原本被好好供奉着的诸多先辈排位,竟是被当作垃圾般地丢弃在地上,全部被垒起,好似筑成高台,而相互调情的男女在其上缠绵着。

李姨娘笑得花枝乱颤,婉转呻吟。

“你可真是坏死了。”

“抢了沈家的家产不说,还在人家祠堂和祖宗牌位上乱搞,地底下的沈家人怕是得爬上来找你。”

正抱着她亲的男子邪魅一笑:“那又如何,你不就喜欢我坏吗,嗯?怎么样,在这里刺激吧?”

“哎哟哎哟,你这冤家可别折腾我了呀。”

一时间祠堂内又是一阵调笑的声音。

可站在祠堂外的沈群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眸中都多了些许的血丝,她忍不住一把推开门。

‘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巨大的声响立刻惊动了缠绵悱恻的两人。

李姨娘抬起头,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群玉时,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丰兴村吗!”

“我当然逃回来了,否则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沈群玉一顿,声音中都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李姨娘,哪怕是你以三两银子把我嫁给王麻子,我都可以忍下来,可你怎么能……怎么能辱我沈家先辈!”

“自从你嫁给爹爹,哪怕只是妾,沈家有哪里对不起你,我娘过世,我也把你当生母敬重,你——”

不等沈群玉把话说完,惊讶过后的李姨娘已经笑出了声,她娇笑着靠在男子的身上:“我知道,那又如何,正因为这样,你们才给了我机会,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傻子信任我,我也找不到机会和心上人重归于好,若不是你待我如生母,我也没办法在下人面前立威,没有你和你爹的情况下掌控沈家。”

一旁叉开腿,坐在牌位上的男子大笑着,将李姨娘揽入怀中:“你们太蠢了,能怪得了谁?”

“你爹不仅蠢,还没有丝毫的魅力可言,哪怕是我这个曾经的采花贼,都能获得这女人的芳心,结果他这个所谓的恩人,却还是被利用。”

“哈哈哈——”

说到这里,那男子再次放声大笑。

但沈群玉却想起来了,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姨娘:“他是当初强迫了你的那个采花贼?!”

说起李姨娘和沈父的初遇,其实也宛如戏文。

李姨娘本是商贾之家的小姐,生得漂亮,被采花贼盯上了,趁着夜里竟是被破了完璧之身,被众人奚落,原定的婚约被撕毁,被赶出了家门。

沈父行商路过,悲哀于李姨娘的遭遇,知道她无家可归,又因此事无人愿意娶她,便做主纳她为妾。

因为原配早逝,又只有她一个姨娘。

其实李姨娘在沈家的身份,和当家主母无异。

而靠在男子怀里的李姨娘却毫不在意:“对,他的确是,但我确实也喜欢上了他,就算他伤害过我,可也给我带来了快乐,你不懂这种人间极乐。”

说着,她媚眼如丝地看了眼男子,眼神如钩子。

原本就是采花贼的男子哪里不懂,不由得大笑,两人又是一阵腻歪,全然不管在面前的沈群玉。

他更是道:“没办法,谁让你那蠢货爹还遵守着什么君子礼仪和对女子清白的尊重,说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蠢话,惹得自己女人都能红杏出墙。”

“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要不然——”

男子说着,**邪的眼神在沈群玉的身上流连。

沈群玉没有说话,只觉得恶心到作呕。

越是了解这所谓的真相,沈群玉更是止不住地觉得可笑,她沈家不仅没有对不起李姨娘,甚至对李姨娘恩重如山,可此人却趁着沈父不在——

将她贱卖,引奸夫入室,趁机夺取了沈家。

甚至……此刻还对爹爹百般羞辱!

但在意识到这一点时,沈群玉反应了过来,近乎失控地阔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姨娘的领口:“我爹爹在哪里,你们敢霸占沈家,是笃定了他不在!”

“呵呵,你不是早就有预感了吗?”

李姨娘冷笑一声:“别忘了,那蠢货最后一次离开沈家,是为了给你买一匹母马作为生辰礼物。”

沈群玉咬牙,松开手,转身就往外走去。

她来不及和李姨娘算账了。

内心那不安的预感几乎要把她彻底吞噬……

当沈群玉踉跄着跑向马棚时,她终于看到,只见苍蝇在马棚内嗡嗡地乱飞,空气中都浮动着腐烂的气息,被买回来的母马此刻却没了漂亮的姿态。

母马侧躺在马棚里,浑身上下都是溃烂的伤口。

它还剩最后一口气息,但眼底的光也近乎消散。

而母马的马蹄微微蜷缩着,将一道人影包围住,那是已经没了生息的尸体,穿着锦袍,上面满是血迹和马棚中的秽物,死了好几日的他腐烂到发臭。

那双眼睛瞪得很大,同样抱着母马。

哪怕是身亡,都惦记着要送给女儿的生辰礼物。

——是失踪许久的沈父。

“爹!”

看到这一幕,沈群玉踉跄的身形跪在地上,在痛到近乎无法呼吸时,已经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甚至不敢上前。

不敢去看爹爹是这般凄惨的下场……

无边的狠意宛如潮水般弥漫,彻底充斥了心头,沈群玉一双美目甚至因为血丝而变得赤红,她恨极了那抢占沈家,杀了爹爹的李姨娘和采花贼。

可,却又不只是恨着他们。

沈群玉最后悔的爹爹和她自己……

若是爹爹不心善,不收留李姨娘,又怎会引狼入室,就如同她自己一般,若非心善,敬重李姨娘,又怎么会和让她有可趁之机,在自己不在时霸占沈家。

他们都错了……

这无用的善心,葬送了整个沈家!

沈群玉哭到最后,凄凉又悲苦,她蜷缩在地上,啜泣得全身颤抖,崩溃得无声无息。

“行了,到此为止吧。”

“你如果不愿意当我的小妾,那就去死吧。”

就在这时,周围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原本消失不见的家丁们,此刻也已经出现,警惕地包围过来,而那男子则是揽着李姨娘,踱步而来。

他高傲地抬起头:“我们早就用沈家一半的家产开通了官府,就算你死在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最后再问一次。”

“当小妾,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