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着尸山血海走来。
一身黑底金纹的华服上全部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甚至在顾青蘅的脸上，都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痕，俊美到近乎邪异的面容，伴随着高高在上又肆意的笑容，对所造下的血腥杀戮，没有丝毫的在意。
沈群玉本就只是娇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看向顾青蘅的眼神中都不免透露出几分惊恐和害怕，本能地后退几步，扶着门框的手都在颤抖。
但顾青蘅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只是抬手，用指腹抹去脸上的一丝血迹。
“这倒是我第一次为了旁人的恩怨杀人，甚至杀的还是这么多的凡人，还真是别样的感受。”
“……”
沈群玉闻言，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她小心翼翼地行礼，强压下恐惧，柔声道：“公子，这次多谢您施以援手，我才能逃出来，小女子沈群玉，来世定为您做牛做马，偿还救命之恩。”
“我以为你会说以身相许。”
顾青蘅扯了扯唇角，懒散地捏了个清尘诀，那身玄色华服变得一尘不染，显得他如仙人般高高在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慢踱步，向沈群玉走近。
见此，沈群玉的笑容一僵，回忆起顾青蘅之前那暗含着欲望和杀意交织的眼神，有些紧张地抿唇。
“我拒绝嫁给王麻子，不是因为他乃丰兴村的村民，年长于我，又容貌不佳，最大的原因是我被三两银子卖给他，强行嫁给他人，失去了自由。”
“若是我对公子无意，哪怕公子貌比潘安，富可敌国，对我而言，和那王麻子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沈群玉委婉地解释着。
她虽然性子柔弱，宛如菟丝花，但若是要沦为玩物，哪怕是能赐予她仙缘的仙人，她亦是不愿意！
但身形高大的男人却俯下身，和沈群玉近乎鼻尖贴着鼻尖，看着少女过分娇美的面容上是紧张和惊恐，似乎被自己吓得不轻，如春水的眼眸都闪动着。
“欲望生，或放纵，或斩断。”
“我才救了你，若是又杀你，实在有些亏。”
顾青蘅一顿，忽然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嗓音微沉：“所以，我想和那凡人做一样的事情。”
亲昵的意味毫不遮掩，却更像是对待感兴趣的宠物般随意，甚至勾着沈群玉的发丝轻吻。
“顾公子，我只是区区凡人——”
‘砰！’
但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男人那原本勾着发丝的手一动，按着沈群玉的肩膀让她向后倾倒。
本以为会倒在地上
沈群玉有些紧张地闭上眼。
可当她的后背接触到床榻时，她才惊异地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直直倒在粗糙的被褥上，欺身而上的赫然是顾青蘅：“公子——”
“你若是一定要做此事，不如让我去死！”
“……”
顾青蘅俯身，想要轻吻她的动作一顿。
沾着血痕的面容俊美到近乎邪异，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打量着身下的凡人，本该心无一物的内心却在为突兀升起的欲望而波动着，甚至失控。
他咧开嘴笑了：”在我面前，你死不了。”
“你是凡人也无碍，我自能送你成仙入道。”
沈群玉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一副反抗不了也坚决不配合，当木头人的样子，把顾青蘅直接气笑了。
他能对凡人起妄念，本就是难事。
沈群玉倒好，从凡人一步成为仙人的仙缘，是一点都不珍惜——但，或许突兀而起的妄念，纠缠着未能如愿的欲望，反倒让人更加上心了些。
顾青蘅凝视着她。
直到良久后，沈群玉才感觉到那股近乎要将自己吞噬，宛如野兽般的视线终于移开，还没松口气——
“我给你一个机会。”
“接下来我会隐藏身形跟着你，若你无需求我为你解决麻烦，五日后我离开，但你若求了我——”
顾青蘅一顿，而沈群玉也睁开眼，睫毛微颤。
压在身上的仙人，眼底是欲求不满的不悦，但嘴角更肆意的笑容，和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更显疯狂。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若求了我，你便是我的。”
“直到我丢弃你，乏味你的那一刻之前。”
感受到禁锢着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消失，沈群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压在身上的男人已然消失。
可她却知道，他在看着她。
冥冥之中的窥伺感，如影随形。
但沈群玉还是劫后余生般地软在床榻上，几乎失去了力气，却也只能低低地回答：“好……”
……
顾青蘅不见了。
或许是离开了，或许是如他所说，遮掩了身形。
总之以沈群玉一个凡人的视角，已经再也察觉不到顾青蘅了，可偏偏她依旧不敢放松，不敢不信。
为今之计，只能先撑过五天了。
沈群玉轻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微微发白，虽然心有不安，但如果只是五天不求助，这条件不算难。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沈群玉也已经风尘仆仆地回到三水城，但奇怪的是，一路上熟悉的小商贩们在看到她的瞬间，竟然如同见鬼了似的，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古怪的一幕，让沈群玉心底疑惑。
她再次快步往沈家赶去。
此刻的沈家家门前，几个家丁正在清理大门，直到他们看见沈群玉的瞬间，顿时脸色大变，甚至还有人跌倒在地：“沈沈沈——沈群玉？！”
“你们是怎么回事？”
沈群玉一愣，担忧地上前询问。
可倒地的那人却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后退，惊恐地说：“小姐，小姐竟然还活着？不是说您已经嫁入丰兴村，但是却被那可恨的相公给打死了吗！”
一听这话，沈群玉都愣住了。
好不容易让他们确认了自己真的还活着以后，她才注意到这些家丁的眼神，逐渐从惊恐转为怜悯，然后又一哄而散，似乎是通知管家去了……
只剩下沈群玉站在原地，心中一丝不安涌现。
她跑进沈家内，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下人，似乎是因为门口的事，惊动了所有人般，沈群玉虽然心里不安，但还是准备先找到李姨娘问清楚。
可奇怪的是，李姨娘原本的住处早就被搬空了。
一切怪异的事，全截止在沈群玉路过祠堂时——原本肃穆郑重的祠堂内，此刻竟是传来了一男一女调情的声音，互相传情，婉转呻吟。
她的脚步一顿，近乎错愕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