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观主顿了一顿,目光转向了我:“沈小姐,我有办法,能保你在魏道士做法时灵魂不散。”

“只是,这些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惜使用阴毒的法子,毫无底线。”

“你的人身安全,还是要小心。”

说着,何观主向我伸出手:“沈小姐,你的那个福袋,可否借贫道一用?”

我赶紧从身上,取下福袋递过去。

何观主小心翼翼打开红色的丝绸袋子。

原来这福袋中,装着的是一张符纸,符纸上画着的符,虽形状复杂,但和魏道士贴在夏家老宅那些张牙舞爪的符纸比起来,线条更圆润,让人有一种内心宁静的感觉。

何观主展开符纸铺在他面前的几案上,道:“沈小姐,这符纸,是一年前你父母向我求取的。”

“为表心诚,是取你父母的指尖血画就。”

“在某些时候,确定能对抗那道士的噬魂盒,但是,现在,其实用处不大。”

“沈小姐,你明白吗?”

何观主说这番话时,眼睛只看着我一人,语气意味深长。

我瞬间明白,上一世时,我的灵魂趴在这福袋上,之所以能逃过魏道士噬魂,是因为当时我父母已经被害身亡,这福袋中的符纸上,附着了他们一部分生魂,能帮我对抗魏道士。

魏道士的噬魂盒,只针对枉死的冤魂,对活人其实没多大用处。

这一世,我父母依然在世,这福袋,便无法帮助我对抗魏道士的噬魂盒,我那一部分带着死亡烙印的灵魂,在面临魏道士噬魂时,仍然有可能魂飞魄散。

怪不得前日在玉河市时,我虽然手握福袋,魏道士施法时,虽说相隔十几公里,依然痛苦到锥心刺骨。

想明白这个道理,我点了点头。

何观主微微一笑,将那符纸,在烛台上点燃烧毁。

他取出尖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滴在几案上的天青色玉碟中。

接来下,他突然举起尖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何观主!”

我们四人,被何观主的这个举动,吓得发出惊呼。

“不碍事,我有分寸。”何观主举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我们不必紧张。

刀尖上,何观主的心尖血滴入玉碟,与指尖血混合。

何观主口中念念有词,那玉碟中的血液,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搅动,却一滴都未曾泼洒出来。

何观主取出符纸,蘸着鲜血,游龙走凤,在符纸上画出一道符咒!

这符咒,殷红中隐隐透着金色,如有一条金蛇,暗藏期间,即便是像我这种对道法一窍不通的人,看到这道符咒,也知道其中蕴藏深厚的法力。

待鲜血干透,何观主将那符纸重新装入福袋交还给我。

“一点指尖血,一点心尖血,相信这世上魑魅魍魉,不敢再近沈小姐的身。”

“另外,沈小姐如果真有危险,这点心尖血,能让贫道感知得到。”

像何观主这种得道仙人,他的心尖血有多珍贵,我父母自然知道。

我母亲捂着嘴,泣不成声,我父亲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只好嘴上胡乱问着。

“观主,你这袇房,住了多年,是否该重新修缮了?”

“观主,我看白云观前那条路,有些不平,是不是也该重新铺了?”

“观主,白云观中,是否该添一点奇花异石啊?”

“观主,我看你几案上的砚台,有些陈旧了,我前些时日得了一块徽州砚,我给观主送来?”

……

何观主微笑摆手:“沈先生不必客气,那道士修炼如此阴辣的道术,人人得而诛之。”

“我也会发动各方道友,探寻那道士的去处。”

我父母千恩万谢,准备起身告辞。

我母亲依然不放心,问道:“观主,我还有一个问题。”

“前日芙蕖和她两个朋友一起去的老宅,为何只有芙蕖晕倒,眼前出现幻象,她的朋友,却一点事都没有?”

“是不是夏青枝他们,给芙蕖下了蛊或者施了什么咒?”

我心中一惊,我母亲,算是发现了华点。

何观主轻轻一笑道:“我仔细观察过沈小姐,她身上,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有些人,天生能通阴阳,或许,沈小姐便是那样的人。”

我父母和谢承之,这才放心离开。

我故意走在最后,回过身,对送我们出门的何观主轻声道:“观主,谢谢你!”

何观主当然明白我在谢他什么,微笑道:“不用,沈小姐,你辛苦了!”

回到江城,尽管我父母和谢承之再是不舍和担心,我还是要再入魔窟。

何观主的护身符,能挡住魏道士的噬魂,挡不住刺向我肉身的匕首。

不过,我们已经认清了事实,这群穷凶极恶的恶魔,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只能主动出击。

临别前,我和谢承之商定,调查的重点,是要找到夏青枝十四年前来到东山市时租住的农民房。

我们怀疑,那间农民房中,可能埋藏着老宅婴灵和倪晓阳身世的秘密。

回到我的别墅,刚刚走进大门,便见到夏青枝站在院子中那棵樱花树下,戴着墨镜和遮阳帽,望着树枝发呆。

我心中一凛,难道这老妖婆,发现树上的福袋不见了?

她是否已经猜到,这福袋对于我的重大意义?

那一声“妈”我实在是不想叫,装没看见她,拎着行李,埋头往屋内走。

夏青枝见到我,几步追上来,笑着说道:“哎呦,芙蕖,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拉住我左瞧右瞧道:“我们芙蕖,皮肤就是好啊,去山里露营这些天,皮肤倒越发白皙了!”

我放下行李道:“那山里面,树多得很,遮天蔽日的,根本见不到阳光,潮气又重,当然是越来越白了。”

我亲热地拉她坐下,取下她的帽子和墨镜,打量着她的伤疤:“哎呦,妈,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好啊。”

“要不我让颜琳也带你去山里露营?”

“两边脸都养白了,对称一点,起码比现在一边白一边黑的阴阳脸好些吧?”

我们双方,都对彼此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食其肉寝其皮,不过,还是得皮笑肉不笑地装着。

夏青枝不咸不淡地和我扯了几句,便随便找个借口回房间去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摇曳的樱花树。

快了,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试探我,离图穷匕见的日子,也不远了。

就看是谁,出手更快,抢到那罪恶画卷中的匕首!